只是一個偶然。
当然还有另一种,与之相反的一种——维克托·萨拉。
他深居简出,不参与社交,不享受美食、美酒、美人。没有妻子,没有孩子,除了兰道夫·泰勒外,也没什么朋友——他住在伦敦近郊,非常宽畅的一栋房子里。他没有雇仆人,偌大的空房只自己一个人…
和数百具雕像。
是的。
他是一名雕塑师。
在好友兰道夫·泰勒不懈余力地宣扬下,萨拉倒有了点小名气——
遗憾的是,他实在难以接受和那些连色彩都辨不清楚的蠢人谈论什么艺术,很长一段时间里,大众只闻维克托·萨拉之名,却从不见其人出现在任何一个沙龙上。
即便有女士特地差人拜访,规规矩矩地奉上邀请函。
得到的回复并不是拒绝,而是:
‘您为何不多花点时间在您的丈夫和孩子身上呢?’
他不是个招人喜欢的家伙。
渐渐的,也就没有人再来拜访他了。
他不在报纸上和那些同行们打嘴仗,面对讽刺自己的话,好像从来没有过回击。
兰道夫·泰勒倒曾为他说过几句,但后来也就慢慢放弃了。
他不喜欢这一套,也不吃这一套。
前往远郊萨拉宅的路上,兰道夫就这样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朋友。
总之,没什么好话。
“我怀疑你们是不是朋友。”
“有些朋友可不止说好话,罗兰。”兰道夫撩开窗帘,望着向后掠去的树林:“而且我不认为这算什么‘坏话’——如果你见过我们相处。”
“你们不会打起来吧。”
“年轻时不少次。”兰道夫说他非常‘阴险’——泰勒是有家仆的,但每每争执,维克托都告诉兰道夫,真正的男人,是绝不靠别人战斗,自己面对敌人的。
然后单对单和兰道夫打架,把这位泰勒家的继承人揍得鼻青脸肿。
“我被揍的第三次就明白,那混蛋骗了我。”
想起以前发生的,兰道夫又好气又好笑:“我们揍那酒鬼的时候可没见他说要一对一。”
当马车离他们的目的地越来越近,罗兰也看清了那幢别墅的模样。
还不如那些冒着黑烟的工厂干净——已经很久没有人修缮打理过,外墙上爬满了青藤。
杂乱的枯枝与灌木彻底挡住了这幢建筑的唯一出路,恨不得要兰道夫的马车新压一条出来才行:这儿在许久或许该有个喷泉,但自前任主人出售了房屋后,这喷泉就再也没行使过自己该有的权力。
罗兰和兰道夫是踏着一层层厚枯叶走进去的。
“他平时怎么生活?”
罗兰不由发出疑问。
“每个礼拜,都有人来这儿送一趟吃食。”兰道夫回答。他对他朋友的生活了如指掌,甚至每周还多花几个子儿,给自己这位足不出户的大艺术家添些肉类。
“我总委托那送东西的人,一定要见到维克托的面。”
“伱担心…”
“是啊,我担心他悄无声息死在屋里。”兰道夫提起手杖,夹着,插着兜,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枯叶毯,和罗兰来到这幢老旧建筑前。
他推了推帽檐,准备上前敲门。
罗兰却发现面向他们的每一扇窗户都拉着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