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只七个便士…”
休斯吐了口唾沫。
“确实不必为这些下贱坯子修改法案!他们要七个便士就够了!”他发泄似的怒骂,音量却配不上他的怒意。
什么才是这些灵体的执念呢?罗兰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白蛇。
他们或许根本都不识字,听不懂什么法案、条例。比起老爷们口里的假期,这盛大的游行能给他们带来最切实际的实惠,也只有那七个便士。
为了七个便士,杀了二十来个男士,杀了或许怀孕的女人或还在襁褓里的婴儿…
值得吗?值得。
罗兰弹了弹帽檐。
七个便士。
杀了半个伦敦的人都值得吧。
那可是不是一点小钱了,先生们。
罗兰轻转脚尖,对准从灵体中穿过的、摇曳长裙的女人微微欠身。
她高极了,板起的脸比之前那些虎视眈眈的幽魂都要给人带来肃杀感。
她好像不大适应这衣服,走的缓,走的小心,却又受幽魂们的尊重,像列兵一样散开,为她留出一条空旷干净的道。
她就在这些仅剩的活人注视下,一步一步,来到罗兰面前。
但不弯腰。
“好久不见。”罗兰笑着打了个招呼。她似乎和其他幽魂不同,没有更多的腐烂,只是一枚眼球不知去哪了。
她没有目的,只定定望着熟悉的金眼和黑发。
安妮·范西塔特。
好久不见…
钻石先生。
罗兰敲了敲杖尖。
那模糊虚幻的裙摆和他的黑发一样因风而动,仿佛他和她之间只是颜色不同,只是两艘偶然交汇便错身而过的、方向不同的航船。
“漫长的旅行会有意思吗?我倒猜,您是该喜欢这场冒险的。”
安妮那张僵硬的脸动了动,扯出森冷的…如果那能被称为‘笑容’的话。
“…你…你是…”
安妮说。
对于自己被遗忘,罗兰倒不太惊讶:“亡者世界也充满了绝望?”接着,自问自答似的:“弱者永远绝望。”
安妮忽然向前了一步。
咔嚓。
几把枪瞬间抬头,枪口指向了她的胸口。
她的脖子和脑袋之间像用劣质的金属强行钻了孔拼接,少油的摩擦让‘转动脑袋’的动作显得僵硬非人,像个许久没用脖子和脑袋的人偶,或者压根没有过脖子和脑袋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