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咱们江湖不见。
黑影又冲了上来。
顾九吓得一闭眼,胡乱挥舞着大砍刀,扯着嗓门大喊:“沈郎君,你要是再不出来,可是要发生命案了!”
一语未落,又一道黑影破窗而来,将顾九护在身后。顾九见此,赶忙拔腿就跑,刚一出门没几步,迎面撞上一个冰冷的胸膛。
淡雅干净的香气缠绕着鼻尖,像雪巅上冷杉松木,清冽又纯粹。
但是——
若仔细闻着,这清香中却混杂着丝丝中药的苦味。
顾九一抬眼,对上沈时砚似笑非笑的黑眸。
沈时砚被撞得往后退了半步,一手虚虚扶在顾九的腰侧,另一只手稳稳地握着袖炉。
他半敛长睫,神色在黑夜中晦暗不明:“顾娘子,领悟不错。”
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
顾九气得牙都咬碎了,怒急攻心,她一时失了理智,毫不客气地摸了一把沈时砚的后腰,然后快速和他拉开距离。
她皮笑肉不笑地调戏:“沈郎君,腰力挺好。”
沈时砚嘴角一僵,沉默一霎,摇摇头,将手中的袖炉递了过去:“顾娘子,夜冷。”
顾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委屈自己,伸手接过。
话落,屋里兵刃相接的声音也消停下来,流衡押着黑影从里面出来。
清冷的月光照亮了那人的五官,顾九倒没怎么惊讶,笑了笑:“许二郎,天道轮回啊。”
等流衡把人捆走,顾九打着哈欠,准备回去睡觉。沈时砚却叫住她:“顾娘子,我记得你说过癫疾发病的诱因有很多。”
许昌落狱的消息一出,在整个江陵府掀起轩然大波。
杨通判看着座上的沈时砚,斟酌着语气:“沈郎君,许二郎秉性温良,孝顺至极,怎么可能会是害许知州的凶手呢?”
沈时砚不理他,反而看向被绑在刑架上的许昌,淡淡开口:“你为何要杀顾氏?”
许昌没什么表情:“自然是恨她谋害我父亲。”
沈时砚笑了下,忽然转了话题:“我听说令尊书法不错,尤其是颜柳两家,更是描摹得出神入化。我一向喜爱书法,不知许二郎在这方面造诣如何?”
含糊不清的语意,让许昌皱了下眉。
一旁的杨通判见此,忙道:“虎父无犬子,许二郎的书法在我们江陵府是出了名的,别说是颜柳了,就连‘颠张醉素’的草书也是临摹得有神有形。沈郎君若是有兴趣,下官现在就让人准备笔墨。”
沈时砚淡笑:“如此甚好。”
杨通判松了口气,赶紧让人送上文房四宝,又把许昌放了下来。
许二郎转了转手腕,拿起毛笔:“郎君想看哪家字体?”
沈时砚抬了下手,身旁的流衡将怀中的卷轴展开,放在案上。
是东晋王羲之的《兰亭集序》。
杨通判瞪大了眼,半张嘴:“这可是真迹?!”
沈时砚却是未答,看向许昌:“许二郎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