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恒临死之前,也收到过一封信。”
“琢玉兄?!”
王伯阳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他仰天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撞上了凶手呢。”
薛丘山也吃了一惊,缓过神来,不由问道:“琢玉兄你怎么也起来了?可是我二人吵到你了?”
黄允转身往回走,没有答话,只轻声道:“回去休息罢。”
声音倦倦。
王伯阳轻轻扯了一下薛丘山的衣袖,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琢玉兄近来有些奇怪啊?”
薛丘山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别胡思乱想,赶紧回去睡觉,明日还有早课。”
两人脚步加快,纸灯笼一摇一晃,落在地上的阴影随之延伸,又缩短。
……
翌日一早,沈时砚命人去传钟景云和黄允来府衙问话,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钟景云便到了,过了一会儿,黄允的身影也出现在议事厅。
沈时砚坐在书案后,顾九和楚安各站一侧。
“今日找你们来此,是为了弄清三年前的一些事情,”沈时砚没有明说,他看向钟景云,淡笑道,“周家大娘子说三年前临近春闱的某日傍晚,周志恒要去水云楼赴约,是你亲自乘马车前去周府把周志恒接走了。”
钟景云想了一会儿,拱手:“是。”
沈时砚继续问道:“本王昨日询问黄允,他却说当天傍晚你与他在水云楼有约,既是如此,你与周志恒之间又是怎么回事?他又去了哪?”
“回王爷,的确是下官把周志恒从周府接走的,但此事乃周志恒央求下官所为,”钟景云慢条斯理道,“科考在即,而周志恒好赌贪玩,是以其父母便将他关在府中。后来他托人送一封信与我,称那日和人有约在身,希望下官能前往周府,好方便他母亲放行。下官瞧他言辞恳切,便同意了。”
“周志恒出了周府后,没多远,他便下了马车。而下官着急赶去水云楼赴约,并未多注意周志恒的行踪,他后来去了哪儿,下官并不清楚。”
顿了顿,钟景云看向黄允,歉意道:“虽是尽量赶去,但还是迟了些时辰。”
沈时砚只一笑:“后来黄允可是醉酒了?”
钟景云道:“是,他不胜酒力,几盏落肚便醉了。黄允没有带随行仆从的习惯,故而,是下官把他送回府上。之后,下官自个便也回了家。”
与黄允昨日所说的并无出入。
“这期间,房内只有你们两人?”
沈时砚问道。
“是。”
“那可就奇怪了,”沈时砚弯了弯唇角,“如你这般所言,黄允醉酒这事,除了你,便只有黄允自己本人知道。可当日有人却看到你们二人的师弟许薛明也来了水云楼,并声称是来接喝醉的黄允回府。”
沈时砚轻轻敲了下案面:“而显而易见,许薛明并没有见到黄允。”
钟景云面露惊诧,再度偏头看向身侧默然不语的黄允,问道:“琢玉你来之前也叫了修竹?”
黄允垂下眼:“没有。”
钟景云回正身子,躬身道:“下官并未在水云楼见过许薛明,至于他为何会来,还得知黄允醉酒一事,下官着实不知情。我这两位师弟关系胜似亲兄弟,若是提前知道师弟来接黄允,下官自然会等着他来,省得他白跑一趟。”
沈时砚静静地看了钟景云一会儿,转而问黄允:“你可知道你是何时回到府上的?”
黄允道:“次日醒来后,我问了身边的仆从,他说约是亥时三刻。”
闻言,顾九默默在心底算了算时间。
水云楼所在的安州巷在外城,御史大夫的府邸虽在内城,但靠近朱雀门,两地相距倒也不算太远。钟景云送黄允回府,算上途径夜市,因行人熙攘而导致马车速度放慢的时间,也用不了三刻钟。也就是说,许薛明大概是在亥时后到的水云楼,而那时候,黄允和钟景云恰好刚离开不久。
沈时砚道:“那之后呢?钟学士回府后便一直未再出去过?”
钟景云道:“是。”
“如此久远之事,你不再想想?”
钟景云道:“修竹是下官的师弟,他那夜——故而,下官对那段时间的事情都比较印象深刻。”
沈时砚未再多言,既然两人当面之词并无出入,便让他们离开了。
待议事厅内只剩下他和顾九与楚安,沈时砚唤来流衡,淡声吩咐:“跟着钟景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