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曾想人家苦主撒了谎。”
楚安见顾九敛眸沉思,便没去打扰她,直到两人慢吞吞地来到与袁彪家相邻的一户人家。
袁家村依山傍水,地势多有不平,村宅们分布较为松散,不如汴京城内屋舍俨然,故而邻里之间有的相距远,有的又出了门走不了两步便到了下一家。
袁彪家属于前者。
顾九粗粗地扫了眼,离袁彪家最近的村户便是他们眼前这家,两处相距约三四十尺。
恰好顾九和楚安停步时,一个妇人拎着竹篮从里面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扛着耧锄和踏犁的汉子,八目相视,顾九娴熟地露出笑来,亲切道:“婶子,叔,下地干活去啊?”
夫妻两人愣了愣,楚安也不由一怔。
妇人最先反应过来,狐疑地打量着他们俩,迟疑道:“娘子和郎君不是本村人吧,瞅着水灵灵的,不像是我们这养出来的人,实在眼生。”
水灵灵的楚安自报家门:“我们是开封府衙的官差。”
那夫妻两人不由拘谨起来,妇人看了看楚安手里的弯刀,下意识把视线看向笑容可亲的顾九,试探性地问道:“贵人们是为了袁彪和灵娘的小儿子?”
顾九觉得这句话细听起来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点了点头:“婶子可曾在附近见过两人?”
妇人连连摆手:“灵娘都把整个村子的人问了个遍,大家都不清楚呐。要我说啊,八成是袁彪那个酒鬼又跑哪儿鬼混去了。”
旁边的汉子不赞成道:“谁出去鬼混还带着自己的儿子?酒鬼去的地方能是什么正经地。”
妇人显然是对男人反驳她生出了不满,一边叉腰,一边不自觉地抬高了声音:“那小崽子又不是袁彪的种,一个连自己亲生儿子都懒得管的人,会去在乎自己媳妇和别的男人生下的野种!说不准啊,就是袁彪自个拐走了那孩子,然后随便寻个地方买了。”
妇人说得酣畅淋漓,颇有种不吐不快的尽兴,待她重新瞥见顾九和楚安,起势立即弱了下来,不好意思地捋了捋耳鬓旁的碎发,借此掩饰尴尬和不安。
她赔笑似地咧着嘴:“我这种乡野村妇见识短浅,一时胡言乱语,贵人们莫要放在心上啊。”
顾九却抓住了她适才说的话,正色道:“贺儿不是袁彪和灵娘的孩子?”
妇人怔愣一霎,呐呐道:“是啊,我还以为贵人们知道呢。”
顾九犹豫片刻,笑了下:“婶子能否具体讲一讲他们家的事情?”
家丑不可外扬,有些事情若是问起正主,很可能会遇到遮遮掩掩,不肯多说的情况,但向旁人打听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妇人下意识地望向顾九和楚安身后的瓦砖房,微微俯下身,压低声音道:“袁彪啊,他以前有个媳妇儿,不过三年前被他给活活打死了。”
顾九微微睁大眼,楚安也是一脸讶然。
汉子戳了戳妇人的胳膊,不悦道:“你知道些什么啊,净胡说!”
妇人来了气,昂起下巴:“哎老天呦,你倒是说说我哪个字讲错了?”
汉子挺直了腰板:“明明是袁彪那结发妻子自个不守妇道,和邻村的老王纠扯不清,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倒全像是她男人的不是了?”
“是是是,”妇人不甘示弱道,“可若不是袁彪他醉酒后总爱打媳妇和儿子在先,哪个女人吃饱了撑的去找别的男人。”
汉子被怼得支支吾吾:“那……那袁彪他不是因此……受罚了吗?而且他媳妇儿也不是被活活打死的啊,她是自己病死于牢狱中。”
妇人冷笑:“那还不是拜袁彪所赐!要不是他经常喝酒发疯,他媳妇儿能落了那副孱弱身子?”
顾九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