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特别奇特,你觉得他傻,笨,让人骗,但又觉得他坚韧、聪明,贴心,很矛盾。”小梅气笑了,“怪不得傅听弦那么喜欢他。”
“我问他,你把眼、角、膜给傅听弦,他有钱治么?他特别沮丧,天天挖空脑袋想,但他是个小傻子啊,能想出什么。”小梅抬头看他们俩,笑了,“我给他出了个点子。”
“我说你反正也快不行了,你要不要临死前挣一笔?既能报仇还能给傅听弦治病。他说要。”小梅摊手,“我说,你把之前绑你那人约出来,就说愿意跟他开房,然后等他上你的时候捅他一刀,他一定会还手的,你这身体不可能撑的住,等你倒下我就冲进去叫他杀人偿命,那人我认识,有钱底子还脏,肯定不敢打官司,看到死人一害怕,我再开口要钱,同意私了,他肯定给一大笔钱,你捅他一刀还能替傅听弦报仇。”
小梅笑起来,那笑容却一点也不好看,更像是在哭,她缓缓道:“或者你别想这些乱七八糟,我养你到死。”
“他冲上来抱住我,说,谢谢你小梅,他把脑袋搁在我肩膀上,抱我抱的特别紧。”
“他同意了,我找了一把折叠刀,磨的很锋利,交给他的时候我手都在抖。那天我陪他去宾馆,上楼的时候,他抱住我,说,小梅,你别难过,拿到赔偿金你就先去还欠款,然后替阿弦把治疗费出了,如果还有剩的,帮阿弦买个摩托车好不好?要很帅的那种。”
“他知道了,他一直都知道,他知道我为什么出这种主意,那时候我欠了很多钱,债主经常在外面堵我,有一次废了一只手才跑回来,血流的我既烦躁又恐慌,忍不住起了这个念头,我是个人渣,他明知道我利用他,他还是这样做了。”
“他抱着我,说,小梅,你很温柔。”
“我气急了,我说我温柔个屁啊,你是不是个傻子?我在利用你啊,你到底懂不懂。”
“他说,阿弦也这么说,阿弦是对我最好的人。”
“小梅,你也是。”
“后来我拿到钱,还了欠款,替傅听弦交了治疗费,然后用剩下的所有钱给傅听弦买了一辆摩托车,我跟他说,给你一辆摩托车,离开我儿子,以后都别来打扰他,他还有美好的未来,不能跟你这种人有牵扯。”
她顿了顿,抬头问许央央,“那摩托车,好看么?”
许央央红着眼道:“特别好看。”
……
小呆的父母从没有找过他,他心里清清楚楚。
他被抛弃的原因是出生就带着的先天性心脏病,家里承担不起昂贵的医药费,把他放在了孤儿院门口,他长了几岁,因为可爱被一户人家收养,可惜好景不长,他的身体开始显现出端倪,去医院检查后,家人才发现是心脏病,他再一次被抛弃,没人想要一个花掉巨额费用还随时会死掉的孩子,得不到回报就没必要倾注心血。
他开始了漫长的流浪。
流浪的时候也要保持优雅,要叠整齐被子,要用干净的瓷碗喝水,他去做一些简单的工作,工资很低,勉强糊口,可是租不起房子,他租了个雨棚,罩了一层塑料布,住了下来。
安静的时候可以看见雨水流下来,滴滴答答的打在塑料布上,像是有人在唱歌。
有人在身边是什么感觉?有人喜欢是什么感觉?他看见每天的行人匆匆,为什么他们都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为什么他们都有等待的人?
有一天,他遇见了阿弦。
阿弦说,遇见你真是倒霉透顶。
可是阿弦把他带回了家。
真是一个温柔又嘴硬的人。
遇见你真是太好了啊,阿弦。
……
两人走出居民楼的时候,天边透出橘色,行人匆匆前行,好像每个人都有回得去的那个地方,好像总有人在等待着自己一样。
晚上的时候傅听弦请吃饭,算是报答大家上一次在酒吧帮忙,他在川菜馆定了位置。
司南跟许央央从小梅这里出来后,便直接去了饭店,到了之后才发现他们是最迟的,海一只不但自己来了,还带着自己的爷爷。西子歌坐在里面,优雅的撑着脸颊发呆,是人群中最闪亮的星。
傅听弦则把菜单都拢到自己怀里,紧张的说:“菜我已经点过了,点过了。”
西子歌懒洋洋的看了一眼狗子,狗子敏捷的窜出来,抽出一本菜谱,递给自己的老师。
西子歌开始慢悠悠的翻菜谱,傅听弦则开始冒冷汗。
“西子歌你别太过分啊。”傅听弦道。
“哪能啊,你看我家狗子瘦瘦小小的,长身体呢。”西子歌笑笑,“他吃不了多少。”
海一只冲着傅听弦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