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洛平停职的这一段时间内,他们也没敢有什么异动。
襄妃安心养胎,周棠时常去探望。那天陪她在御花园闲逛时,襄妃望着迟暮的木芙蓉,有些感怀:&ldo;它们凋零得这样快,真是可惜。&rdo;
周棠随口安慰:&ldo;败了还会开,明年还是能看见它们的。&rdo;
襄妃道:&ldo;明年开就是明年的事了,快要入冬,这花园里头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皇上,要是有一夜花开的庭院就好了,一觉起来就长了满园子,多好啊,您说是不是?&rdo;
周棠不以为意:&ldo;哪有什么一夜花开的庭院,别做梦啦。&rdo;
周棠送襄妃回到玉蝉宫,回真央殿时又路过木芙蓉的园子。红花瓣落了一地,无意间踩在脚底下,就烂成了泥,看着确实有些凄楚。
也不知怎么的,周棠忽然想见见洛平,就出宫去了丞相府。
曾经门槛都要被踏坏的丞相府,如今却是门可罗雀,朝中官员终究是看着皇帝的眼色行事的,现在丞相被停了职,他们为了明哲保身,自然是躲得远远的。
周棠进了府里,就看见洛平坐在轩窗前写着什么,侧脸瘦削了不少,一向白皙的面庞上多了不少胡子茬。
他轻轻咳了一声,引得洛平抬头看他:&ldo;陛下……&rdo;
周棠把到了嘴边的&ldo;小夫子&rdo;咽了回去,问道:&ldo;你在写什么?&rdo;
洛平的桌子上堆了慢慢一摞纸簿,周棠问他:&ldo;你还在忙《通鉴》吗?不是让你歇下来了?那些补充入库的事情就让翰林院那些人去做好了。&rdo;
&ldo;闲得无聊,还不如自己找点事做。&rdo;洛平匀了匀笔墨,再度提笔。
&ldo;你是在怪我吗?&rdo;周棠脸色不大好看,&ldo;你犯那么大的错,我只是停你的职而已,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rdo;
&ldo;臣没有不满意的地方,陛下多虑了。&rdo;
见洛平的注意力都在纸上,甚至没有看着他说话,周棠怒了,抢过纸张说:&ldo;洛卿你摆这幅样子给谁看!&rdo;
洛平只得放下笔,叹了口气:&ldo;陛下,我真的不是对你有什么怨愤。现在这时候,若不拿些书来看,找些字来写,我还能干什么呢?&rdo;
周棠把那张划花了的纸扔到地上:&ldo;说来说去,你就是觉得手里没权了心里憋屈吧。什么没事做,我又没有禁你的足,你去遛遛鸟赏赏花不好吗,只不要多管闲事就行。&rdo;
遛鸟?赏花?洛平苦笑,这是要他奉旨玩乐啊。
&ldo;是,臣知道了。&rdo;
&ldo;哎慢着。&rdo;说道赏花,周棠突然想起与襄妃的戏言,&ldo;洛卿,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夜花开的庭院?&rdo;
&ldo;一夜花开?&rdo;
&ldo;是啊,只需要栽种一个晚上就能开满庭的花,你有没有见过?&rdo;
&ldo;这……&rdo;
&ldo;哈,不如这样吧,你不是说没事做么,我就给你布置个任务。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去找来这样的花。&rdo;
周棠这样说了,洛平没有异议。他是皇帝,有想要任何东西的权利。
一个月后,在周棠都要把这件事忘记的时候,洛平差人禀报说:&ldo;陛下,找到了。&rdo;
周棠心尖一跳:找到了?还真有这种花?这都初冬了,还能开吗?
更重要的是,洛平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记着,这一点让他非常高兴,其实他觉得这样就很好,洛平在他身边领份闲差,不招惹是非,不劳累过度,这就行了。
襄妃听闻了这件事,挺着肚子也要跟去看。这本来就是她的想法,周棠就带着她去了。
到了丞相府,洛平淡淡看了眼周棠身后的襄妃,深深行礼:&ldo;拜见陛下、襄妃娘娘。&rdo;
周棠往院子里扫了一圈,只见到一片肃杀之景,便问:&ldo;洛卿,你说的满庭芳呢?&rdo;
洛平回答:&ldo;陛下不是要看一夜花开开满园吗?臣邀您过来,就是让您亲眼看见那些花从无到有。侍卫都已布下防卫,陛下和娘娘不如今夜就在微臣府上歇息吧,明日一早,就在这个庭院里,就可以看见了。&rdo;
襄妃很是疑惑:&ldo;洛大人,你这院子里连块土地花坛都没有,如何一夜让它长满?你可别信口开河,这也算是欺君的。&rdo;
周棠蹙眉:&ldo;不过是个游戏,什么欺不欺君。&rdo;
襄妃见触动了龙颜,不敢再说。
洛平但笑不语。
主卧让给了皇帝和襄妃,洛平便住进了偏厅客房,那里被他改成了一个小暖阁。走进去后,一不留神脚下碰到了什么,发出叮当脆响,洛平赶忙收了脚,再小心地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