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还恨他。”施索说,“但还是觉得别扭,就好像……奶奶的存在是我跟他沟通的桥梁,奶奶没了,我跟他其实也就比陌生人熟悉那么一点。”
施索蹲下来,把买来的酒肉摆好,从袋子里拿出纸钱,舍严替她点火。
施索以前执拗,执拗的只有一根筋,她知道自己的毛病,忍受不了刺,性格也冲动,宁可自己也受伤,绝不放过她的敌人。
所以离家不回,改名换姓。
这些年她年龄增长,大概风霜雨露吃得多了,她也懂事了不少。
父母不是不爱她,但也不是多爱她。他们生下她的时候根本没做好为人父母的准备,等他们想再亲近她的时候,她也已经长大了,他们亲近不了。
比如施爱月,相比之下,她跟宁茹久才像母女,施爱月嫁进宁家的时候,宁茹久才五六岁,孩子不抵触,又缺母爱,两人感情自然深。
而她一直竖着屏障,父母全都进不来。
父母缘薄,但到底也没深仇大恨,施索说:“我跟他说了,这次没时间,下回放假再去,场面上总得过得去吧。”
舍严点头,把她的手拿离火堆。
“啊,没烧到。”施索说。
舍严掸了掸她的手背,说:“剩下的我来烧。”
“我又不是小孩子,刚才是没注意,”施索又拿纸钱,“不会烧到手的。”
舍严帮她一起烧。
施索又坐地上陪奶奶喝了一盅,舍严也学她的样子席地而坐。
起风了,烟袅袅。
施索说:“叫人。”
舍严看了眼墓碑:“奶奶。”
施索笑。
她托腮想着那个时候:“哎,你还记不记得我奶奶走的那天,你到我家?”
“嗯。”
“我说以后没人再叫我宝贝了。”
舍严看向她,伸手摸着她的脸,轻声叫她:“宝贝。”
那天她一口气没上来,此刻,她脸颊在舍严掌心蹭了蹭。
以为听到会起鸡皮疙瘩,但大约是舍严的语气淡淡的,很认真,她竟然觉得胸腔开始发热。
“跟奶奶说再见。”
“走了?”
“嗯。”
“奶奶再见。”舍严看向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