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简单利索地拒绝任何她不想消受的男人馈赠。
可是却不能坦然地对蒋文煜理直气壮。
她顷刻乱得很,乱他的性向不该这么糊涂,乱她素日里竟半点没瞧出他们的变质,乱她这样急切地一句打断,会不会伤及到他的面颜。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在父亲病重的时候,在医院楼下,如此草率地与她谈这些变了味的情感。
言晏真真心乱如麻。
她一脚踏进夜雨里,蒋文煜在身后喊她一声,她没有回首,他也没有追。
或许,彼此,颜面都折损了些。
市立医院本部在老城区,一条南北窄街,将住院楼一分为二。
偏偏东西两楼的车辆各自汇入这条窄街上,夜色正浓,拦上风雨,醒目的、连贯的刹车灯,由南至北,通明着。
好容易车流开始有动的痕迹了。
她站在西楼街边,要去东街拐弯的地铁口,穿马路的时候,被争分夺秒的计程车司机差点车头碰身,司机操着本地话,骂骂嚷嚷的,言晏也不觉理亏,红灯闯到底了,才要往前走,身后有人拽住了她的手臂。
不住的缓缓车流,容不得他们在这马路中心互相质疑。
言晏发蒙的脑袋,晃晃荡荡,被他如提一件报失复得的行李一般,不声不响地塞进车里。
言晏的伞还在蒋文煜手里,她淋了会儿雨,头发一溜溜的,白色防风衣上也有水珠在滑,冷不丁地坐进冷气里,她不禁狠狠打了个喷嚏。
周是安抽着纸巾盒的纸,自顾自地揩拭着衣肩和脸上的雨渍。
不理会她身上的潮,侧侧身子,坐向她,&ldo;像丢了魂地在马路中央冲什么?&rdo;
周是安还是贯日的那一身黑白色,半个多月没见他,他好像清瘦了些,声音沉沉的,尾音里有些嘶哑的痕迹。
车内开着顶灯照明,暖光在他周身,言晏看他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心里克制不住地想入非非。
像是灌了一把火,在烧,在腾……
言晏生怕一转眼,就剩一把灰烬。
&ldo;来医院的?谁有事了?……,说话!&rdo;周是安盘问不得,一边从他外套里掏出丝帕给言晏揩脸上、发上的水,一边命令她开口。
言晏这次没躲他的手,任由他替她揩了两下,自己接过帕子。
她回首看不远处的医院门口,她看不到蒋文煜的。
这心不在焉的态度,显然不招周是安喜欢,他扳过她的身子,让她看向他,&ldo;问你话呢?&rdo;
眼下,她可以回答蒋文煜的问题了,是的,她是认真了,认真喜欢周是安。
喜欢他不期然出现带给她的悸动,喜欢他带着愠怒的腔调问她问题,喜欢他迫近她气息时,那种天崩地裂的晕眩感。
她庆幸,她喜欢他,不受任何道德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