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破晓。
向阳老小区热闹了起来。
在一阵扯着嗓子的喵喵叫中,荀慕家卧床上的大蚕茧蠕动几下。
“好了好了,起来了。”嗡嗡声从被窝里传来。
荀慕紧闭眼睛,听到自家屋子里不下五只猫的叫声。有讨食的,有吃得正欢的,还有在床上蹦迪的……
荀慕顽强地撑着胳膊起身。
冷风扫过温白的手腕,他一哆嗦,又重重跌回床上。黑发盖了艳丽的眉眼,只剩咕哝:“别吵吵,让我再睡会儿。”
再醒,已经是午间。
荀慕噌地从床上坐起,愣了片刻,瞪大的狐狸眼慢慢耷拉。
“今天休假。”
打着呵欠将床尾的衣服扒拉进被窝,穿上新买睡衣。
扣子系上,深灰色睡衣前边就是一张完整的大猫脸,本该支出来的两只耳朵掉了一个,毛乎乎的。
荀慕拨弄几下,又去抓棉袜。
袜子触到脚时,不知道是袜子冷些,还是脚冷些。
荀慕一脚蹬上,那毛乎乎的袜子直接破了个大洞。
荀慕见怪不怪,扯开床边柜重新拿上一双。两双叠穿好,他慢吞吞将脚塞满整个毛拖。
打个哈欠,顺手披上刚买的羽绒服。
衣服在空中甩个半周。忽的,一坨黑影从中甩出。
荀慕似有所觉。
白色泛着柔光的鸭毛纷纷扬扬,若腊月的雪花,大朵大朵飘下。衬得那张仰着的脸若雪中红梅,灼灼生华。
若来一首抒情歌,不说一句绝美,简直对不起那牺牲鸭毛的羽绒服。
唯独羽绒服的主人荀慕,犬牙微露,眼含凶态。
“瘪犊子!”
荀慕瞪着落了一地的毛,深吸几口气,又恢复那副性冷淡样开门。
这房子是他租的一室一厅,靠近学校。因着他存不了钱,当初又急,只来得及租这么个老旧小区的房子。不过一个月两千,他还是能承担得起的。
客厅不大,有个三十多平方。但边上有个大阳台支了出去,显得整个房子不那么拥挤。
荀慕瞅了眼依旧整洁的客厅,拉开没关严实的阳台门。
映入眼帘的,是满架子的猫草。
荀慕蹲下,修长的身躯蜷缩,仔细看贴近地面那层。
“才长出一小截儿就啃了。”他咕哝。
此起彼伏的猫叫声已经消失,就连昨晚睡觉时抱着的那小奶猫都被它妈叼回窝。
荀慕从架子上捏住一戳猫毛。黑色居多,掺着白色。
“又打架了。”
荀慕直起身,从架子边拿起剪刀跟挂在衣杆上的小竹篮。将被啃得歪七扭八的草剪下来放进篮子,打算晚上带出去。
修长的手指葱白,在黑色的剪刀映衬下,宛若精美的艺术品。
青年半低着头,羽睫若蝶翼翩跹。晨光笼罩,在他眼底落下一层碎光。
一截被啃得凹凸不平的草叶从指尖滑出,荀慕不免想到每天都来自家看看的大猫小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