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姆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若不是当初抚育主人的ru娘,就是宫里散出来助长史管理内院事物的尚宫,督促公主言行也是她份内。可是夜不归宿固然不对,把这件事扯到盛希夷身上就错了。她掖着嘴蹙眉,&ldo;他不过是客,用得着向他交代什么?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姆姆只需打理好公主府就是了,其他的不必cao心。&rdo;傅姆被她回了个倒噎气,哀声道:&ldo;哪里是婢子要管束殿下,婢子领着差事,况且也关心殿下。&rdo;她发觉自己说话太重了,有些不好意思。摇了摇傅姆的胳膊道:&ldo;我身上不太舒服,口气冲了,姆姆别多心。&rdo;又看看府内陈设,问:&ldo;都安排妥当了吧?入夜萧郎子要来接昙奴的。&rdo;傅姆这才笑起来,&ldo;殿下放心吧,一切准备妥当了。&rdo;指指门旁靠着的棒子,&ldo;喏,迎礼都备好了,只等郎子上门。&rdo;大历有这个传统,新郎官迎接新娘子,先要受一顿下马威。新娘这头的姑嫂们准备好棍棒,踏进门槛便一顿好打,边打边笑,&ldo;郎子是新妇家的狗,打杀不论&rdo;,新郎官还不准动怒,要笑着忍痛。可是遇上下手重的,难免吃暗亏,莲灯囫囵指了指自己,&ldo;打的只有我一人,贵妃又不能来,我看还是作罢了。&rdo;&ldo;那不行。&rdo;傅姆扶她进房,眉飞色舞道,&ldo;这是给郎子提个醒,日后要好好待新妇,否则娘家人不饶他。少了这道,郎子记不住艰难,怕亏待了夫人。&rdo;莲灯只是笑,&ldo;昙奴还用得着我撑腰?萧将军有半点不从她,恐怕将军府都会被她拆了呢。&rdo;边说边歪在榻上,顺了顺胸口道,&ldo;实在不能免,换个细竹枝吧,做做样子就行了。打得太凶,别叫昙奴怨我。&rdo;傅姆诺诺道是,回身见医官到了,便上前引进门来,把她的症状描述了一遍,低声道:&ldo;天热了,我怕公主疰夏,看看要不要开个方子预防。&rdo;医官到她榻前行了礼,取出迎枕来垫在她腕下。因为身份不同寻常,诊起来也要万分仔细,结果切了半天脉,脸上表情随他的调整按压而千变万化。莲灯见他几次欲言又止,心里倒紧张起来,&ldo;我得了不治之症吗?&rdo;&ldo;不不……&rdo;医官摆手不迭,看了傅姆一眼,显得很为难。有什么事是要避讳人的?莲灯觉得自己很坦荡,命他直说。谁知医官支吾了半天,嗫嚅道:&ldo;从脉象上看,殿下这是……喜脉啊!&rdo;莲灯和傅姆都愣住了,医官诚惶诚恐,&ldo;卑职医术不精,不敢妄下断言。请殿下稍待,卑职去去就来。&rdo;说着不等她开口,匆忙奔了出去。莲灯和傅姆还愕着,她眨了眨眼问傅姆,&ldo;他刚才说什么?喜脉?&rdo;傅姆觉得天要暗下来了,不敢相信,宁愿这是误诊,挺了挺身腰道:&ldo;可能他今天也有些不适,脑子犯糊涂了。且等一等,大概是去请医正了,换个人把脉,不至于再出这种笑话的。&rdo;可是医正来了,得出的结果还是一样,公主有身孕了。简直是晴天霹雳,这是什么情况?没有成亲,怎么会有身孕?她捂住脸失声嚎啕起来,&ldo;难道我要成佛母了吗?凭空冒出个孩子来,我没脸见人了!我的清白……清白……&rdo;清白虽然不那么重要,但对于待字闺中的女郎来说,失去了总不太好。傅姆被吓傻了,晃了晃,跌坐在地上,要淹死似的低呼一声,&ldo;老天爷!&rdo;老天爷很忙,管不了那么多,有了就是有了,不能把他变没。可莫名其妙的,这条人命从何而来?她实在难以置信,伸出左手给医正,&ldo;仔细再验,验不明白,摘了你的乌纱帽!&rdo;医正险些给她跪下,复两手都看了一遍,结结巴巴道:&ldo;不敢……不敢打诳语,殿下真的有孕了。&rdo;这三个字几乎把她的天灵盖砸出个坑来。其实怀孕也不是多可怕的事,但怀得这么随性,就有点难以接受了。难道一个人也能生孩子吗?通常来说应该有个男人,可她不记得和谁有过肌肤之亲,为什么会有身孕?医官们都成了雨天的蛤蟆,愣了半晌请她做决定,&ldo;殿下的胎是留下呢,还是……&rdo;她捧着脑袋要发疯,一时看来不能有说法了。傅姆忙道:&ldo;兹事体大,千万不能张扬出去。你们先请吧,等殿下冷静冷静再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