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清没有和白钰提过自己为什么要自杀,虽然自杀要在喝酒之后,但是喝酒这件事他是早有预谋。
哪怕是现在,沈临清依然无法坦然面对自己究竟喜不喜欢赵志琦这个问题。这个从幼时起就陪伴自己的玩伴,甚至是后来就业作为菜鸟的他唯一可以寻求帮助的人。哪怕对方从未有一刻掩饰对自己的喜欢,沈临清依旧无法正面去面对。
他给不出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粉饰太平。
他那点早已为了迎合泯然众人的良心直到学校贴出讣告的时候让他恍然转醒,以后几十年的时间里,再不会有一个人会这样陪着他了。
而本就身无长处的他,如果有一天离开这里,也会像壮烈死去的赵志琦一样被人们迅速遗忘。
走在注定会被遗忘的路上,沈临清想,现在和未来的死亡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沈临清决定现在就去死,这样一个不负责的想法是他极度自私的产物。作为一个本不该出生的人,他的自私已经害死了太多人。而现在自私终于放过他,让他可以享受人生仅有一次的死亡的权利。
“张嘴。”
声音冷冷的,听不出有没有不耐烦。但沈临清觉得说话的那个人一定皱着眉头。
“沈临清,你在发烧,把药喝了。”
是白钰的声音。
沈临清把眼睁开些,好像只有一道缝,明明他很努力。
房间里的灯光很暗,黑乎乎的房顶大概还在陪着黑夜睡觉。
这是个本该在梦乡的时刻。
“对不起。”
沈临清身体很冷,流入嘴中的药甜甜的,他好像成了婴儿,经受不了哪怕丝毫的挫折。
可仅只是这样他还是感受到了偌大的委屈,没有任何理由。
“如果一会儿不退烧就要去医院了。”
脸颊上凉凉的,白钰拿了热毛巾搭在沈临清的额头上,“太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吧,好好睡一觉吧。”
冰凉的液体成了河,流向看不见的地方。
沈临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控,疲惫的身体经历了太多无法入睡的夜,可白日又被遮蔽一切谎言充斥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顶尖的骗子,可那些要求他按部就班的人总会配合他演出。
没有人在意他人死活,可他贪婪得一发而不可收拾。
发现我的异常吧。
发现我的苦楚吧。
哪怕只是随口问一问。
哪怕只是耻笑我敏感又贪婪。
不知道填了几床被子才感到温暖,不知道那个人陪了多久才赶走了高热。
沈临清时睡时醒,房间里的灯光很暗,他看不清白钰的脸,可他分得清坐在那里的人是谁。
“我发烧从来不说胡话。”
白钰坐在床边,一直没有睡。沈临清不知道几点了,觉得有些精神了就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他不想要白钰离开,可白钰大概也不想和他同枕而眠。
“白钰,你喜欢过男人吗?
“别误会,我没有别得意思。我只是想说曾经有个人喜欢我,后来出车祸死了。像我这样的人,既不会喜欢女生,也不敢喜欢男生。我没和他说过这些,所以他到死大概也只以为我是个直男。”
“为什么?”
低沉的声音被光暖了暖,没有了寻常的冷意。沈临清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只是断断续续地说。
“我曾经有个姐姐,后来因为我死了……家里面很保守,儿女们很听老人的话,老人想要抱大孙子,第一胎没生出来,后来生出来了,前一个就可有可无。我父亲是个老师,从没和谁发过脾气,但也不过就是个徒有其表的衣冠禽兽……父母很尊重家里的老人,一向都是爷爷拿主意,可他是个自私好面子又经不起风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