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婉月睡到半夜醒来,想到姑娘今日心绪不佳,半夜恐怕会睡不好,便准备起身去瞧瞧。
宅子里的灯都熄灭了,唯有满院清冷月华。她提着一盏灯慢慢从厢房往正房而去,刚走到门前,就听见室内隐隐传来些声响。
她吓了一跳,凝神细听,那声音似乎是从被褥中传来,轻轻浅浅的,只是极为压抑憋闷,听着像是姑娘正在哭。
她只当是姑娘又在睡梦中魇着了,慌慌张张叫了一声:“姑娘!”
正要推门而入,却听到室内传来一道男声,不悦中带着些微嘶哑。
“是我!”
她要推门的手僵在半空中,好半天才认出来是三郎的声音。她回过味儿来,连忙捡起掉在地上的灯笼,红着脸回自己的屋去。
正是紧要关头,谁想到会把侍女吸引过来。陆云渡下巴绷得极紧,额上全是热汗,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流淌,最终滴在樱樱胸口上。
樱樱本就一直尽力憋着声音,生怕把侍女招来,听到婉月那一声时,她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这世道虽然风气开放,男女情到深处,欢好也属正常。只是她才没这么厚脸皮,好意思让侍女听见!
她本想出声遮掩过去,谁料陆云渡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吼了这一句,她气得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世子爷轻嘶一声,在她下巴轻轻一弹,“这个也是姐姐,那个又是妹妹的,樱樱妹妹眼里何时才有我这个哥哥?”
樱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清早,日光穿过朱户照射在枕边。
陆云渡这大半个月来头一回睡得这么好,他回味着昨晚的温香软玉,甚至破天荒地生出些赖床的心思来。
然而他翻了个身,想把身边人捞进怀中,却扑了个空。
他唰地睁开眼,才发现身边已是空空荡荡,哪还有半分小娘子的身影?
他只当樱樱又跑了,连忙坐起身来穿衣裳。昨日的衣裳胡乱扔成一团,还是湿漉漉的根本穿不得,他只套上一条长裤就推门出去。
“樱樱!”
世子爷跑到正房厅堂中,隐隐听见似有谈话之声传来,想也不想就迈步进去。
樱樱和江嘉应正谈着话,她没想到以江嘉应的身份,得知昨日她在江太太处受了委屈后,竟亲自前来向她道歉。
毕竟是长辈,她怎么可能把人拒之门外,只好将人请到了厅堂中坐着。
只是血缘上本该极为亲近的父女,中间却隔了十几年的生疏,一老一少坐在一起,谁也不知说些什么。
江嘉应到底在官场上历练了几十年,看着那极为俏似她娘亲的侧脸,斟酌着缓缓开口道:
“樱樱,我给府上人都打过招呼,以后你若不愿,绝不会有人来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