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随意看看,觉得这场面有几分可看的地方。世子光洁如月光,不亚于水中红萏,姑娘们娇娇弱弱,他们在一处,似一幅画。
“嫂嫂,父亲说带我们回去。”石娇兰跑来,澄心随她回去。
房中睡下,床前月正明。澄心又思念石涉,把他的体贴想到他的无情可恨,人快变得和月光一般痴痴,才发现自己是寂寞的。
是吗?别人家新嫁来的媳妇都羡慕澄心。别人家里丈夫虽在,也有人是寂寞的。澄心微仰面庞,又发现自己眸中有了泪。看似坚强的她呜呜咽咽哭了一会儿,沉沉睡去。
隔上几天暴雨至,外面也有一个震人心的消息。城里人全知道,家里人全知道,处处都在谈论这件事。
澄心坐在房中,外面能办事的家人话也能传到耳中。
“就那个看似女孩儿一般的世子爷,”
“厉害,听说没几下子就摘了帽?”
“老爷也在,昨天同夫人说,贪官请了十几个高手,不是世子爷的对手……。”
澄心微晒,有功夫?有什么好,也是一个天天野着在外不知道回家的人。她忽发其想,要是石涉不会功夫,只会中个文官。那就会天天在一起?
再晒笑,石涉那性子,当什么官都不会天天在家里。
把手中东西给等着的家人,忽然微微动容。掩饰一下没让人看出来,等到晚上让小豆子过来:“明天去见萧世子,对他说,摘了帽的那个官儿有一批东西,贪污来的,总要发卖,告诉他,给了我。”
小豆子犹犹豫豫,吭吭道:“他是个男人。”
“家里男人这么多,你哪天不见男人?”澄心笑弯了腰。小豆子摸着头,半天才告诉澄心:“你常告诉我,外面的男人少见,”澄心莞尔:“可他不一样,这是找他办事去。”小豆子苦着脸:“那一年在京里,我和你去找过他,后来再见到他,我让他离远些。”
澄心这才明白,好笑起来:“难怪他说什么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话。”再安慰小豆子:“去吧,不妨事儿,我让你去的,办成这件事,把你嫁给石小为。”小豆子啊啊叫了两声,澄心笑眯眯:“不要石小为,要石小知也行。”
月光明亮,外面的丫头给鸟笼子放黑布,听到门帘子响,小豆子撞将般出来,脸上红得似声红布。
有人悄声问:“烫到了脸不成?”
“可怜,女孩子儿的脸面最重要。”
秋天的时候,关外野草红如火焰。另有大片成黄色,似金地毯。石涉大步走出钟将军帐篷,往地上“呸”了一口吐出泥沙,自己个儿笑:“这灰吃了一脸!”
他衣甲整齐,盔甲上有血,按剑的手上也血污几片。石小知过来,笑逐颜开:“家信。”石涉马上笑了:“我洗手再来看。”澄心恨他无情可恨,唯跟石涉的人知道,他最爱看的就是家信。澄心难得给他写,多是石忠贤写,信中把儿媳带上几句。
今天的信,却不是石忠贤的。字迹娟秀,是个女人。石小知笑容满面:“大公子,是少夫人的信。”石涉皱眉,这是王雪兰的字。
他时常出入王家,见过王雪兰的字。
略一思忖,把信拆开,里面的话字字惊心!
“夏天来了萧世子,是嫂嫂旧相识。夏夜苦长,两人时常小店里饮酒……。”
一旁的石小知乐颠颠的,等着大公子喜笑颜开。
因他在,石涉心中震惊,面上却有一丝浅浅笑容,对石小知道:“看看马匹喂粮草去。”石小知见他笑了,也笑了离开。石涉再把信打开,从头到尾再看一遍。
雪兰对澄心也许还有嫉妒,石涉当着澄心的面不承认,心中却是知道的。如澄心所说的,石涉对别人全心细,唯对自己粗心。这么简单的事,石涉怎么会不明白?
这信,是真,是假?
石涉一个字一个字咀嚼着信中字句,目光停留在“夏夜苦长”这句话上。夏夜本短,冬天才夜长。这苦长两个字,也道出来澄心一个单身妇人的苦闷。
苦长?石涉念了好几遍,不情愿地把目光放在萧世子这三个字上。
如果说澄心和别人,石涉不会相信。可是萧世子,就不一样。萧世子生得光彩夺目,光彩照人,胜似女人。
幸好不打仗,石涉得以好好想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