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计划起的那一刻,心中亦明白,回不去了。
如今唯有一条路,便是杀贺兰泽,破并州成,夺回阿姊。
自己坐天下。
乱世,本就是大争之势。
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
或许在更久之前,他就有了这样的念头,眼下不过正式破土见光罢了。
但到底没有急着攻城。
还有一件事需要他去证明。
这晚少年女郎说了太多话,耗了太多力气,软筋散药效一催,她便合眼睡了过去。谢琼瑛看灯下面庞轮廓,心里唤了声“阿姊”。
当夜,便有人快马离开子辰县,前往青州方向,打探事宜。
从子辰县至青州,往来加急亦需要十余日,谢琼琚盘算粮草供给,尚且足够。
而在这十数日中,伏在并州城周围的暗子两次传回消息。
第一回是九月十九,距离卫恕回来复命的第三天,乃飞鸽传信,道是并州城七处哨台全部被毁,眼下正在夯土浇灌中。
此证卫恕所言不假。
第二回是九月二十五,暗子快马回来禀告,贺兰夫人病情严重,漏夜欲私出并州城,后被贺兰泽追上带回。
谢琼瑛问,“确定其人乃本将阿姊?”
“深夜之中,面容难辨。但贺兰泽搂其身抱上马背,两人共乘一骑。”暗子道,“还有,卑职跟踪城中婢子,得了贺兰夫人近日所用的药方,还有药渣。”
说着,将两物奉给谢琼瑛。
谢琼瑛遂传医官查之。
数位医官会诊,最后得出结论,药方乃专门医治郁症,而药渣是几味提神、促进记忆的草药。
“果然病了?”谢琼瑛嘀咕。
心中却尚不敢确定,纵使病了,纵是再担心孩子,他了解自己阿姊,以她的韧性和清醒,除非是同先前一般,与贺兰泽尚有误会,无从辩起,方肯回自己身边。否则只会与他齐心、断不会做此等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
是二救一,还是一救二,阿姊心里定是清楚的。
部将催他发兵。
按照目前局势,兵力相当,而并州内部人心不稳,外头丧失弓箭手哨台,他们处还有人质在手,当是攻城的最好时刻。
然谢琼瑛还是按捺住了。
道是再等等。
又两日,九月二十七,前往青州的暗子回来,得了关于谢琼琚病症的消息。
她竟是失忆了。
念及前头草药,又回想那晚皑皑的神态。
谢琼瑛蓦然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