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裕也不想弟弟在沈淮面前表现得跟着好斗的小公鸡似的,那样只会让外人看轻周家:“知白,礼貌点,小沈是我在市政府的同事,敢巧在游泳池里碰到;也幸亏有他在,不然我还真是要叫地不灵,呼天不应了。”沈淮与周知白一左一右搀扶着周裕上车,看着奔驰车扬尘而去,突然发现能这么挫一挫传说中的东华四大公子,感觉真他娘的爽。再细想想,要不是给家族当成弃子,不要说把所谓的东华四大公子踩在脚底下了,他在燕京公子圈里也应该是一号人物。车拐上新虞路,周裕的视线才从后视镜里收回来,也注意到知白刚才在观察沈淮,问道:“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姐,我看你这次是瞎了眼,顾心武就算瘫在床上,也比这个小子强一百倍。”周知白没好气地说道,他为姐姐竟然选择这个男人做情夫,很是不解。顾心武瘫床上,姐姐找情夫,周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不相信姐姐的眼光竟然会这么差;这事要传出去,周家的脸也会给丢尽了。“你想哪里去了,小沈真的只是市政府里的同事,我摔在泳池边,他陪我半天,你脑子里怎么这么肮脏呢!”周裕又羞又急,她想叫弟弟判断沈淮这个人厉不厉害,没想到他想别的事情上了,又觉得怎么解释都不会清楚,训了知白几句就索性闭嘴不说话。周知白见姐姐当他是傻子,也生气的冷哼一声,心想:市政府里的同事,又这么大清早的一起到游泳馆来游泳,说没有关系,当我是三岁小儿好骗?姐弟俩冷战了半天,周知白开车送姐姐到常委别墅院,等保姆出来接人时,才打破平静说道:“这事我不会跟姐夫说,但姐姐你挑人要小心些,刚才那个小白脸,我看他配不上你。”周裕见弟弟当她熬不住寂寞,找了个小白脸,又好气又好笑,索性不理会他,说道:“你管好你的风流韵事就好了,还管到我头上来?”“妈妈,你怎么让小舅送回来了?”这时候有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子闯出来,刚牙牙说语的她,说话声奶声奶气,小脸粉雕玉琢的。她一出现,就将周裕跟弟弟之间僵硬的气氛打碎掉。周裕这回缓过劲来了,还有些隐隐作痛,但骨头没有受伤,下了车,就让弟弟开车离去,免得他再啰里啰嗦……周知白显然不想这么就算了,将车子开出路口,拿起仪表盘上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小周,是我,你们市政府办是不是有个姓沈的小子,二十四五岁左右……对,就是他,脸瘦瘦的,没什么血色,跟抽粉似的;好,好,我知道了。”说着话就放下手机,眉头蹙紧,他认定他姐终日抓雁这回却给雁啄瞎眼,只是想到要去干涉这事,想到他姐发飚时的样子,心头又有些犯怵……旧识与关系网沈淮还不知道自己在莫名其妙间就得了一个便宜的“舅子”,这个便宜“舅子”还是传说中的东华四公子之一。上午的计划给打乱,又不想再返回游泳池,沈淮便去了新华书店,没有看到中法词典,竟很幸运的找到一本英法词典。虽说去阅读那十几本法文专著,会更困难一些,但聊胜于无。回到筒子楼,沈淮敲熊文斌家门,熊文斌的爱人白素梅打开门来,沈淮将街上买一尾“野白条”递过去,说道:“白老师,可是巧,东华市这些年也难见这么大的野白条吧?”熊文斌在屋里看书,扶着眼镜走过来,看沈淮递过来的野白条脊鳞微微泛黄,虽说离水有一段时间,但鱼尾巴还有力的甩着,鱼身子看着就觉得漂亮。野白条,这些年在渚江早绝迹了,渔船只有碰幸运才能捕到一些,到市场上很是抢手。这么一尾鱼有斤把重,怕要两三百块钱才够买下来。“小尾街那边看到有人端个盆子卖这鱼,不买下来真就是可惜了,可掏过钱,发现我哪里会做鱼啊,就当我今天的伙食费,怎么样?”沈淮涎脸笑道。“放我家也怕是会做糟糕了。”白素梅怕沈淮盯上黛玲,当下就要拒绝。沈淮心里忍不住苦笑,总不能跟白素梅解释他只是盯上她老公了,这么解释更会叫人警惕。沈淮就这么给白素梅挡在门外,也不离开,要是这样小障碍都破不了,还想着做什么事情,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涎脸笑道:“白老师,你看看,要不昨天尝过你的手艺,我还不花这冤枉钱了,要不,你就试试,总不能把鱼放回渚江吧?”白素梅虽说四十好几,徐娘半老,眉眼间还有丰韵,熊黛玲跟她姐姐的容颜就是得到白素梅的遗传,才出落得如此的水灵。“我倒可以试试。”熊文斌这时候从门内主动伸手将鱼接过来,说道,“不过要处理好,中午怕是等不及。”“那晚上吧,到时候把赵科长再喊上。”沈淮说道,“中午白老师随便赏我一碗饭吃就行。”看着丈夫把鱼接下来,白素梅虽然不愿,也不好说什么,关上门直埋怨:“你就不怕贼惦记家里的东西?”“家里有什么值钱的好惦记的。”熊文斌说道,“你把这鱼放清水先养着。”“你这是怎么了,上午出去转了一圈,心眼给什么蒙上了,这小子可盯着你闺女呢?你可愿意黛玲给这小子骗了。”白素梅没好气地说道。“你想哪里去了。”熊文斌老脸有些挂不住,说道,“沈淮的心思不在黛玲身上,他有别的心思,这些你不懂。”“他有什么心思,他还能盯上你啊,难道还能巴望你给他官做?”白素梅说道,“他昨天两瓶茅台跟今天这条鱼,随便送谁嘴里去,都比送你嘴里强。你这几年都自身难保,能给他什么官做?”熊文斌早年担任市钢厂厂长时,虽说持身颇正,但家里送礼的人还络绎不绝。熊文斌也知道这年头做事不能绝人情,只要不违背原则的人情往来,也不太拒绝,那时的家里也十分的热闹。这两年给踢到政研室当副主任,虽说还是副处级干部,门庭却彻底冷落下来。东华的经济虽然不行,但处级官员,虽说不能跟住别墅的市领导相比,但有几个不是大四房、大三房的?也唯有熊文斌这些失势的官员,甚至都不能跟女儿、女婿同住一个屋檐下。白素梅虽然再理解丈夫,再宽容,也难免有些怨气,这时候这种怨气就跟对沈淮的警惕以及对黛玲的保护心思混杂在一起,朝熊文斌发泄起来。“你们妇女同志,优点是有,但有时候就是不可理喻。”熊文斌也不跟老伴治气,故意拿一本正经的语气教训她。白素梅没好气地白了丈夫一眼:“还妇女同志呢?我上午出去买菜,听说市里人事调整,要把你调整去妇联,你可就如愿能整天跟妇女同志打交道了。你给我记住了,我跟你半辈子了,没想着跟你享什么福,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三个拉扯着,你的裤腰带给我系紧些。”“说得好好,你扯哪里去了?”熊文斌落着脸,“合辄你真想我调去妇联?”又将妻子的肩扳过来,安慰道,“我上午是听到些消息,这个沈淮远不止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我要是不想给踢到妇联、残联去,希望可能就寄托在他身上。”“他有什么能耐?你竟然指望他给你官做。”白素梅十分讶异,见丈夫不高兴解释,说道,“得,得,我不管你那摊事,我配合你就是。但不管怎么说,你想想当初我是怎么给你这个穷小子骗的,你不能把黛玲给卖了。”“说得好好的,你又胡说八道。”熊文斌又好气又好笑,“这家里,我除了宠你,就宠小的;我舍得吗?”白素梅老脸一红,啐骂一句,“老没正经的。”沈淮在熊文斌家吃过中饭,下午就看了二三十页书,感觉法文底子太差,难以为继,便借了辆自行车,在东华的大街小巷兜了一个多小时,再折回来找熊文斌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