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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ldo;死不了。&rdo;武伯英想笑没笑出来。

&ldo;病现在怎么样了？&rdo;

&ldo;不打紧。&rdo;武伯英眼中的暖意稍纵即逝，&ldo;是毒，不是病。&rdo;

&ldo;我这次给你带了些药。&rdo;葛寿芝斜眼看看他，特工学校最得意的门生，&ldo;你对毒药也在行，毒已经过去了，现在是病。&rdo;

武伯英重新敷上感激回望：&ldo;你对毒药的研究，才是首屈一指的行家。&rdo;

&ldo;淹死的都是会泳的，你这懂毒的中了毒。&rdo;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关于武伯英在事变前夜那些事儿，整个特工情报系统一直这样传扬。武伯英毒死了代号菊剑的日本女间谍吴卫华，从吴处得到张杨要兵变的讯号，即刻赶去牙医诊所阻止共产党刘鼎煽风点火，却中了刘毒。

葛寿芝感慨道：&ldo;咱俩培训基地一别，这是第二次见面吧？&rdo;

武伯英面无表情：&ldo;是呀，我至今一直怀念那段日子。&rdo;

来的年轻人知道葛主任找到了此行目标，武伯英因为西安兵变之前的辉煌，在情报界名气很大，故事他知道不少。王立听武伯英讲过对付日本人的事情，破松山小组，杀假菊剑，毒真菊剑，除了这些最过瘾的，也听过特务培训基地的见闻。听他称呼老者，知道提过的校长，觉着就是教出齐天大圣的菩提老祖，自然规矩了不少，乖乖跟在后面，再也不敢造次。

葛寿芝边走边抬手介绍：&ldo;张向东。&rdo;

年轻人笑笑伸手过来：&ldo;久仰武处长的大名。&rdo;

&ldo;早都不是处长了。&rdo;武伯英点头致意，伸手回握，然后偏头看了身边的王立一眼，&ldo;王立，我同学的孩子，父母死在了安阳。&rdo;

葛寿芝不太信任地看看王立，似乎对这个关系有所怀疑。

几个人沿北大街朝南，走到第一个十字，东边正是崇廉路西口。站着一排戒严警察，拿着漆黑的木质警棍，阻拦入街的人流，围观的、等待的、看热闹的，拥成了圪塔。朝街内望去，只见东段靠北的一院民房，腾起粗壮的黑灰色烟柱，房顶被掀开了，檩子、椽子支棱着，像是刚被轰炸过的样子。四个人看了一会儿，顺着警察驱赶，稍微朝外站了些。张向东有些疑惑：&ldo;日本人给城里扔炸弹了？&rdo;

武伯英看看他。&ldo;没有。&rdo;

张向东还是不解：&ldo;那怎么成了这样？&rdo;

武伯英压低了嗓子，将嘴靠近他耳边。&ldo;这家是新来的街坊，他们一住进来，我就觉得蹊跷。他家借着全民防空，雇了打井箍窑的匠人，给院子挖了防空洞。但是据我所知，军统调查清楚了，他家的洞不藏人，而是存放共产党秘密文件的地下保密室。军统几次组织搜查，都没突破进院子，据说有个地道，和八路军办事处连着。这条地道挖得不浅，警局的人假扮工局的，还假装施工了几天，在路上又是测量又是敲打，也没找见确切位置。你说这炸弹，是天上下来的，还是地上过去的？&rdo;

张向东明白了深意：&ldo;看样子真是徐亦觉，趁着人都出去躲飞机，用炸药给了他们一个教训。&rdo;

武伯英冷笑道：&ldo;军统的徐亦觉，很有手段。&rdo;

张向东点点头：&ldo;离七贤庄八办有多远？&rdo;

武伯英抬手朝东一指，张向东顺着手指方向，目光穿过人群，穿过警察警戒线，穿过整条街道，直达崇廉路与北新街相交的十字东南角，一片青灰色的砖瓦建筑群。因是新修的庭院，要比普通民房高大很多，自成一统，距离虽远，看得真切。&ldo;只有五六十米，看来地道虽不长，却非常深。&rdo;

&ldo;七贤庄&rdo;现为第十八集团军西安办事处驻地，几乎成了西安共产党派驻机构的代称，抗战初期共产党主动改编部队请战抗日，并入国民革命军序列为第八路军，第一阶段抗战结束，国民革命军重新整编，将八路军改编为第十八集团军。但八路军这个名字更深入人心，不管共方、国方、日方还是平民百姓，都喜欢使用最初的名字，毕竟这支部队和其他部队道不同，相与为谋却独成一路。于是共产党七贤庄的办事处还是被人习惯称作&ldo;八办&rdo;，青砖灰瓦，虎踞龙盘在后宰门街和北新街十字东北角。

王立听不见武、张二人密语，葛寿芝却从每个稍高一调的单字片词，知道了话意，也远远看着八办的院子。&ldo;日本人的炸弹再偏一偏，就把咱们在西安的问题都解决了，要不怎么说日本人可恨呢。&rdo;

王立听见接嘴道：&ldo;日本人最可恨了。&rdo;

葛寿芝没理会小孩子话语，看看武伯英：&ldo;府上的宅子呢？&rdo;

王立积极指给他看：&ldo;就是那个。&rdo;

武伯英家的老宅院，原是旗人偏将的府第，也算高大，虽在下一条后宰门街的北排西段，却与崇廉路南排房子后院靠后院。特别是后面的正房，按老讲究打了五尺高的底子，加上丈八的脊高，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ldo;那离得挺远，受炸弹影响不大。&rdo;葛寿芝朝南看看武宅，又看看东南边的七贤庄，再朝西沿着街道看看杨虎城的止园公馆，最后把目光朝东望去，停在崇廉路中段的一座巍峨门楼上，&ldo;那是蒋鼎文的公馆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