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轻搓着脸,努力地回忆着当时在破庙时的情景,自言自语道:“六六三十六?有这么多难吗?不是六难吗?”看来这老骗子说的什么术数算命之类的话,真是一句也不能信。
于吉喝光了酒,把葫芦往后一扔,差点又砸到了他的脑袋,然后摇头晃脑地不知道在念些什么道经术语,悠悠离去。
周扬望着老道的背景,在夕阳下渐渐消失,隐约感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与他的离别了。
此时,杨奉从田地边跑了过来,问道:“师叔,祖师爷走了?”
周扬心中一酸,默默地点了点头。
杨奉却松了口气,干笑道:“终于走了。”
周扬奇怪地转头,却见他满头肿包,难怪这半个月来于吉都没找过我,原来是把这可怜的家伙搞成这样了。
杨奉道:“祖师爷硬是要等到他走了,才让弟子来转告诉师叔您的。”
周扬问道:“转告我什么?”
杨奉把目光移向大片农田,说道:“当时我问祖师父,这十万弟子以后要怎么办,他老人家就让我来问你了。”
周扬知道这些太平教众,都是在汉末腐败政治的黑暗社会下,才会跟着张角揭竿而起的,然而现在张角不在了,于吉也走了,白波军再无存在的必要,便道:“你让他们卸甲归田吧!如果想要参军的话,再去找徐荣将军重新报名,好好当个正规军吧!”
杨奉领命正要离去,忽然又转了回来,问道:“那我怎么办?”
周扬反问道:“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杨奉道:“师叔是个好主人,我希望能留在你身边,跟着你混。”
周扬想到身边确实很缺人手,眼前这杨奉虽然不是什么大将之才,至少也是领统过十万大军的人。
于是就派他带着旧部,前往镇守渑池,以防董卓军突然打回洛阳。
杨奉走后,周扬便想起了曹琳和耿龙他们。
如今洛阳的情况基本稳定了,至少不用再为吃住问题担心,所以应该可以让他们过来了。
这时候,一群混杂着士兵的百姓们,正从城内跑了出来,一见到他便涌了上来,硬把他拉进了城里。
周扬吓了一跳,问道:“怎么回事?”
大家把他带到了残破皇宫城墙外的一处府宅,其中一名中年百姓笑道:“我们连日赶工,将这座将军府修建了起来,请您今后就住在这里吧!”
另外一名须发半白百姓泣道:“是啊!怎能让周太守住在帐篷里呢?你可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官啊!”
周扬被几名代表引入府里,来到后园内的雅轩,卷起大窗的朱帘外,竟是美不胜收的亭园景色。
黄昏的余辉将亭园染成了一片金黄色,望着窗外。
不知入神多久,当他回头的时候,所有人早已离去,却有一张大方几,放满了酒菜。
洛阳以前住的大多都是达官贵人,自从董卓入京之后,这些百姓们受尽了苦难,没想到一旦得到解脱,居然如此神工巧匠。
周扬靠在软垫上,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