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历经生死,慢慢培养出来的直觉,在对关兴节放声狂呼……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这一片丛林,是小山村东侧最宝贵的天然屏障,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这个小山村的里村民,清楚的知道这片丛林里的一草一木,更记住了这里的每一条沟壑,每一个起伏地山坡,甚至是每一块巨大而沉默,全身布满青苔的岩石。如果他是雷震,绝对不会放弃这样一个有利地形!如果可以选择,关兴节真的不会命令自己的手下进入这一片看似没有危险的丛林,活到这个年龄,他清楚的明白,没有看到的危险,才是最可怕的。但是……他真的有选择吗?半个小时过去了,村口已经传来了激烈的枪声,中间还夹杂着土炮发射时,特有的沉闷轰鸣,马队在小山村西侧全军覆没,自己的两个兄弟死无全尸的张老大,已经带领自己的手下,开始对小山村发起正面强攻。藤原枫带领的情报部队,大概也已经开始从北侧,对小山村发起攻击。在这个时候,为了配合全局,他必须按照藤原枫的命令,下令从小山村东侧发起强攻。虽然他关兴节隶属于上海保安部队,看起来和藤原枫没有从属关系,在官职阶位上,甚至比藤原枫还高,但是就连汪精卫主席面对日本人都要毕恭毕敬,接受了汪精卫主席“抵抗必亡国,我们只有曲线救国”理论的关兴节,在这种时候,能违抗藤原枫的命令,能不投入自己的部队发起进攻吗?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那些部下,他们就是因为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他这个教官能带领所有人,在这样一片混沌的世界里闯出一片蓝天,才不惜背负着叛国骂名,加入了汪精卫阵营,和昔日的同僚手足相残。关兴节狠狠一咬牙,喝道:“张闯!”一个全身带着一股精悍气息,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迅速跑到关兴节面前,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他在等待命令。“你带领第一队,沿着渗透小组开僻出来的路,穿过丛林。”关兴节略一思索,继续道:“记住,穿过丛林后,不要对目标发起进攻,立刻寻找合适的位置架设机枪火力支撑点,防止敌人反扑。等做好这些工作后,两短一长对天鸣枪。我听到枪声后就会带领所有人穿过丛林。”张闯用力点头。带领十几名手下潜进了丛林,看着他并不高大,却宽厚的背影。关兴节总算是找到了一丝宽慰。张闯是他最出色的弟子,更是他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在讲究性格沉稳,必须擅于伪装或者说精通装模作样,演什么就得像什么,必要的时候,什么礼义廉耻都能当作武器,也可以当成破烂的特工领域里,这个张闯绝对是一个超级另类。新生入学,教官们要做地第一件事情,就是好好教育一下这些也许在正常人中间。也算是精英的新兵蛋子们,让他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只有通过一次次刻意打压,辗磨光他们的傲气,才能让他们重新回归零的心态,收起身上自以为是的棱角,变成一群任由他们教官揉捏塑形的乖宝宝。所以,每一个教官在给新生上课的时候,都会想方设法冷嘲热讽。然后找上几个目标狠狠教训一下,算是杀鸡骇猴。结果第一天,张闯就成了关兴节震撼教育课上的第一只鸡,在教官与学员的单挑中,被关兴节轻而易举地当场被打晕。第二天所有人都以为张闯应该服气了,应该老实了,谁想到在另外一位教官地课上,这个愣头青竟然继续和教官挑战,结果可想而知,他又被另外一位教官不动声色的一举击倒。如此周而复始,每一天都被击晕,第二天又继续向教官挑战,两个星期后,就连关兴节这样的人物都必须感叹,他们这些教官,没有给这个悍不畏死地混帐小子上成震撼教育课,反而被他给震撼了。但也就是因为这长达两周的屡败屡战,就连肋骨都被打断了两根,仍然坚持不允许别人践踏自己尊严的傲骨,张闯这个太过于张扬,不懂得审时度势,最终结局很可能会被教官生生打死或打成残废的后生小子,才会得到关兴节另眼相看,得到了破格照顾。张闯拎着一枝汤姆生冲锋枪,沿着三名渗透人员已经经过探查的路,大踏步向向前走着。和身后的那些喜欢在黑暗的角落里躲躲藏藏,甚至彼此用对方的身体,来做自己挡箭牌的同僚相比,张闯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职业军人,而不像是擅长渗透、煽动、情报收集与暗杀工作的情报人员。突然张闯停下了脚步,就在他霍然抬头时,在树枝被拉动地哗哗声响中,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子从一棵大树的树丫上坠下,就在张闯双眸瞬间缩成最危险的针孔状时,一枚藏在树丫中间,用石头下坠的力量引发的竹筒雷被引爆了。“轰!”爆炸的声音并不怎么响亮,形成的冲击波和竹筒碎片甚至连三米外都没有波及到,但是一团犹如中午太阳般炽热明亮的光球,猛然以那棵大树为核心上扬起,可以让人双眼短时间失明地银白色光芒,在瞬间就覆盖了方圆上百米的范围。这竟然是一枚不知道添加了镁粉还是海绵钛粉的自制照明弹!就在这枚照明弹炸响的同时,张闯已经闭紧了自己的双眼,整个人向前狠狠一扑,不顾地上很可能埋设了地雷,连翻了几个跟头,直到自己的身体翻滚到一个安全的角落。扭头看着那些本来跟在自己身后的手下,面对这颗突然绽放的照明弹,全部闭紧双眼,把身体尽可能贴近地面,将暴露的体积降到最低点,张闯的心脏在瞬间就落到了谷底。他放声狂吼道:“快找掩护!”他们这些在学校里接受过相同课程的资深特工都清楚明白,在夜间穿越危险地带时,首先要提防的是地雷,其次就是绊发式照明弹。虽然一枚能散发出银白色光芒,把方圆几百米范围内都照得纤毫毕现地照明弹,并不会直接对他们造成致命重创,但是会让他们彻底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下。按照教程,按照教官的教导。在这个要命的时候,他们要做的就是立刻闭紧自己的双眼,然后迅速蹲下身体保持不动。原因很简单,人类的双眼,很容易忽略静止不动的物体,而对运动中地物体,却特别敏感按照理论,按照常识,按照教程,动比不动好。这些资深特工的反应不能说不快。动作不能说不正确。他们中间的大部分人,甚至已经做好了等照明弹熄灭后,迅速组织反击的准备。因为当照明弹爆炸银色光芒绽放的时候。他们虽然猝不及防,但是仍然在第一时间闭紧了双眼。而敌人想寻找他们狙击他们,就必须睁大双眼,盯着他们这个位置寻找目标,在这种情况下,只需要十几秒钟,银白色的光芒就会影响到敌人的视线,当照明弹中的化学物质全部燃烧干净,银白色的火焰霍然熄灭,一切重新回归黑暗的时候。那些敌人地眼前瞬间就会沉入一片绝对地漆黑。但是除了张闯,他们都没有注意,那枚照明弹根本不是他们其中的某一个人不小心踢到绊发线引发,而是被什么东西挪动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利用石头下坠地力量引爆的!无论那块石头摆放的位置如何巧妙,他们这十几个人人,走路都轻得像是猫,又怎么可能让一块架在十几米外大树上的石头滚落下来?听到张闯的怒吼,一些心思灵活的情报官已经想到了这枚照明弹诡异的地方。虽然他们闭紧了双眼,但是他们受过严格训练的大脑,仍然清楚的刻着他们闭上双眼前,四周的一草一木,就在他们身体一动,准备移动地时候,他们听到了一声中气十足的狂喝:“开火!”放声狂喝的人是九叔,在绝不可能的情况下,他带领十几名用中正式步枪、双筒猎枪、老式火枪甚至是弓箭武装起来的农民,出现在张闯他们的右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