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批的流程分为三轮,先统一划分给各审批者进行一审,并在纸上画上是去是留的痕迹,一是去,二是留。二审时将文章相互交换,重审一审的结果,三审由月世德和卿父两人把控,确定最终一选通过的人选。
卿如是午睡醒来时小厮已将一摞摞的文章送来了院子,月陇西在书桌后逐一审批,她走过去坐在旁边,拿起桌上早给她备好的朱砂笔,一同审批。
其中不乏有上等佳作,每每看见,卿如是就十分愉快地在文章下面写一堆评语,愣是将审批搞成了思想交流与学术研讨。
月陇西看了几眼,依旧是她端正秀气的簪花小楷,好多好多年未见过了。他笑了笑,斜眼去看她,“文章并不会再发回到他们手中,你写了他们也看不见。”
“……”那你方才看我写得那么兴起都不提醒一下的?卿如是只得作罢。
一审花费的时间不多,重要的是次日的二审。重审别人审过的文章会更挑刺一些。
二审时,卿如是拿到了萧殷的文章。扫了眼下边的痕迹:二,是留的意思。
在考场上时她看过这篇,但没来得及看完。此时读至结尾,看到一句“骂名无畏,人言可畏。”
莫名有些熟悉。
让她想到了叶渠那日的话:“背上骂名不可怕,可怕的是千夫所指”。这话是云谲对叶渠说的。
云谲……卿如是狐疑地皱起眉,回忆叶渠的那段话。
叶渠一再强调云谲这人不简单,能从采沧畔盗走《论月》,还很会洞察人心、揣测心思。
卿如是的目光逐渐涣散,思绪回到沈庭案。
半晌,她的思绪合拢,目光也凝聚起来,最终汇于一点。
低头看向手中的文章,卿如是轻声叹道,“萧殷啊萧殷……够可以的啊。”
能从采沧畔偷走东西,他的身份真的只是照渠楼的戏子?凭他一己之力,如何能从采沧畔盗走《论月》?最重要的是,他怎么知道那书在叶渠的手里?他为何要偷那本书呢?
卿如是百思不得其解。罢了,她在文末画上“二”,搁置到一边去。
明日三审,夜间,月陇西出门办事,卿如是独自待在房间里,捧着《史册》在桌边读,这本和月陇西那本稍有不同,且她这上边有叶渠的注解,因此,她没有跟着月陇西给她看的那本的进度,而是翻到头回看的那一页,简写月一鸣生平的地方。
灯火葳蕤,凉风习习。卿如是在衣橱中寻了件兔绒毛披风,把自己团起来,缩在椅子上看。
刚归置好披风,忽然有人敲门,是从隔壁月陇西的房间外边那扇门响起的。她唉声叹气,将书折起棱痕再合上,拖着鞋子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