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光顾着拍马屁,今日的龟喂了吗?那龟可是我的宝贝,别糙养。”江闻夕理了理袖子,又把手头剩下的半包炸酥点往他面前一推,“剩下的赏你了。”“小的每日都在喂呢。”疤二自然记得对方吩咐给自己的话,他不仅要规规矩矩地照办,还得办好才能不辜负大人的信任。“好好好。”江闻夕笑眯眯地在他肩头一拍,起身欲走,却在回身后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倒霉弟弟江文朝。江文朝不知站了多久,也一直没有知会一声,直到被发觉,他才哆哆嗦嗦地打了个喷嚏,小声地唤他:“哥……”江闻夕蹙眉审视他:“怎么了?你怎么连个伞都不打,外面还零星下着点儿小雨,万一病了,父亲又得怪我了。”江文朝抬步进门,在地上留下几个湿漉漉的鞋印,他也发觉自己踩脏了哥哥的屋子,所以自觉地停下脚步站住,只静静地看着疤二手里的炸酥点,七八岁的年纪却好似有了心事。“有话就明说,我可懒得猜。”江闻夕看着加入南极生物峮幺五二二七五二爸以,每天吃肉他就心烦,连个眼神也不屑于给他,“你是偷跑出来的吗,身边连个奴才也不带,要是被父亲发现你在我这里,怕是又得说我教坏了你。”江文朝默默注视着疤二手里的油纸包,小声道:“哥,你答应我的,要给我买吃的。”江闻夕:“……”忘了。被一提醒,江闻夕这才想起自己今夜出去的缘由——这个便宜弟弟一直哭闹说想去霄琼街,偏偏还不让府里的下人带着,非要让自己带着去,父亲去哄了许久都不见好,这才拆他去买点儿吃的回来哄人。而他呢,去了霄琼街看到那么多繁华的商铺,见了琳琅满目的吃食,又与旁人闲叙了几句,就直接忘了这档子事儿。更有意思的是,直到江文朝站到他屋里,他也没记起来。江闻夕尴尬地摸摸鼻尖,心道这家伙也别再当面哭出来,不然府里又得鸡飞狗跳了。江文朝眼眶缓缓蓄了泪花,拽着他袖子问:“哥,你忘了吗。”还真就猜了个分毫不差,江闻夕当即心情烦闷了起来,他试着放软些声音,哄王八似的哄对方:“哥怎么能忘呢?”他话音刚落,江文朝气高胆壮地上前夺走了疤二手里的半包炸酥点,同时高声道:“这是我的,不是你的!”疤二愣住,茫然无措地看向自家大人。江闻夕朝他摆摆手,让他退下了。“你和个奴才置什么气?”疤二走后,江闻夕坐在桌旁叹了口气,“你要什么有什么,何必咄咄逼人呢。”江文朝红着眼眸,一言不发地也坐到了桌边,他没有回答,反而拿过了哥哥剩下的半碗冰汤圆。江闻夕皱眉不悦:“江文朝,你又要干什么?”江文朝捏起他用过的银匙,居然吃了起来。江闻夕大惊,想也没想便抬手把那碗冰汤圆打落到了地上:“你做什么!也不嫌脏?”泪眼婆娑江文朝手里只剩下了银匙,委屈的泪水一滴一滴地砸到桌面:“哥,是你答应过我的——”江闻夕面色沉郁地睥睨了他一眼,十分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世上哪儿有人成天热脸贴冷屁股的,以后别来烦我了,反正也得不到什么好脸色看。”江文朝打了个哭嗝,有点儿拎不清似的:“可是父亲说我们要兄友弟恭。”江闻夕可算知道为什么这幼弟总是没什么脑子了,原来是自己那厚此薄彼的父亲在江文朝面前说了一些大道理。“不需要。”江闻夕冷着脸,又道,“你哥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免得我哪日心情不爽一脚把你踹湖里。”这话说的一点儿不假,毕竟之前带江文朝去霄琼街看河灯时,他真有过很多次这样的想法。“哥是征战沙场的大英雄!”可江文朝还是不信,他哭着大声解释,“他们都羡慕我有个好哥哥的。”“行行行,你说得都对。”江闻夕实在是被他哭烦了,索性起身走过去,像是拎鸡仔一样拎住对方丢到了门外面,“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别在这里碍眼,受了委屈也自己咽下去,也别回去告状,要是被父亲知道了今日之事,你就再也别来见我。”“哥……”江文朝委屈巴巴地想要进来,却见对方把门一拍,不愿听他说话了。夏夜的雨来得迅疾,门一关,雨倏地又大了。恒亲王刚下了马车,没走几步就察觉了雨势,在手下人撑伞的功夫就被淋湿了衣裳,一时间他根本无瑕顾及自己,先亲自过去抬袖护住了那几份带回来的吃食。“本王拿着便好。”他很自然地接了过来,随后进门去。但这时候,表妹已经快要歇息了。虽然与往常相比较,表妹今日已经算是歇晚了些,但好歹来得及赶上。“表妹,来尝尝。”白景辰两只手提的满满当当,张开双臂显摆给她瞧时,像个得意洋洋的花蝴蝶,“不知你今夜胃口如何,所以表哥各样都买了些。”温宛意穿着单薄的绸缎寝衣,青丝也全都散了,脸上好似还带了些困意,但一看到表哥这幅模样,她立刻起了兴致,说什么也要起来陪他说说话。白景辰随手把沾上雨星的外裳一剥,利落地搭到了一边,随后才坐下等她:“方才看国公府的人来了一趟,可是府中出什么事儿了?”“章姨娘死了,她有孕几个月,今日突然腹痛不止,等叫来大夫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温宛意支着下巴,并未有丝毫的伤心,“这样的死法很怪,但按爹爹的意思,应该并不想声张。表哥,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报官的话,应该不碍事吧?”“表妹可曾听说近日的吏部大案,吏部尚书刘玟仲抢了别人有孕的夫人,那女子也是这样的死法。”白景辰拆开一包黄豆粉,漫不经心地洒在炸酥点上面,“如果不报官,那么这两件事就不会被联系到一起。但如果把消息散播了出去,这件事就不是简单一两天能解决的了。”“那该如何处理呢?”温宛意有些担忧地问他。“一桩桩案子再怎么扑朔迷离,也有个铁律——背后之人必然为了自身的利处,所以瑞京尹府在查案时,绝大多数情况下是从得益方入手进行反推的。”白景辰拿起一块炸酥点给她,“但无论是吏部夺妻杀人案,还是国公府的这件事,背后得利的,都是我们。”温宛意接过,心下愈发担忧了:“表哥,你的意思是……后背作恶之人,是我们的人吗?”“不能彻查的。”白景辰摇摇头,说道,“眼下看似是让太子吃亏,但案子不能深入去找出背后推波助澜之人,对我们没好处。”温宛意点头:“好,那我让爹爹把此事处理干净了,外人不会知道的。”“只道是摔了一跤把孩子摔没了,又在接生时血崩离了世。”白景辰垂下眼睫,理由也编好了。温宛意虽然有些良心难安,但她也和表哥一样,为了家族荣耀与权势的延续,可以对那些是非对错视若无睹。白景辰轻轻拉过她的手,低头无声地碰了碰。“表哥,我知道的。”温宛意低声道,“不必难过,这世间本就没什么公平道义可言,你我生来便在这样的地方,免不了与他们争权夺势,若一昧心软,怕是要早早没了性命。”“是。”白景辰用额头轻轻贴住她的手。心道——上一世,你我已经试过了,不争夺这些,确实会早早被算计至死。当然,不只是你我,还搭上了整个温家。软肋◎恒亲王的软肋,是温家女◎老皇帝神色莫测地看过大理寺呈送上来的佛玉牌,这东西玉质老熟油润,一看便是常常在手边把玩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