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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当然，他不必也不肯回家再检点，进入洗手间，坐在抽水马桶上，取出那叠钞票，找到一张小小的纸片，使他怏怏的是，纸上打着两行英文，不知道说些什么？

细看之下，猜出了一个大概，因为上面写的年、月、日、时除了月份以外，都用阿拉伯字；可以确信是1940年某月2日下午3时。有这一点不完整的了解，已使得他大为兴奋；定定神想起，身上带着袖珍日记本，上有中英文对照的日期，取出来一查，知道夹杂在日期中的那个英文字&rdo;jan&rdo;是正月。他想，对方是告诉他，在1940年正月2日下午3时，他需要采取某一个行动。

是什么行动呢？他从他认识的&rdo;cb&rdo;这个英文词上，猜想是要他在指定的时间，到达某一俱乐部。

小纯阳不知道懂英文不懂？他这样转着念头，毫不迟疑地直奔&rdo;摇摊&rdo;的那个台子，果然找到了小纯阳；拉一拉他的衣服。

小纯阳回头一看，悄悄问道：&rdo;有事？&rdo;　　&rdo;你下注了没有？&rdo;　　&rdo;下了。&rdo;　　&rdo;我等你。开了这一宝再走。&rdo;

开出来是&rdo;二&rdo;，小纯阳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一面走、一面骂：&rdo;&rso;放鹞子&rso;撇&rso;白虎&rso;，偏偏?开&rso;白虎&rso;。晦气！&rdo;　　&rdo;你不要赌了。&rdo;刘德铭说：&rdo;你是想做生意，还是谋个差使，应该赶快作一个决定。不然，我就没有办法帮你的忙了。&rdo;　　&rdo;怎么？你快要走了吗？&rdo;　　&rdo;我看。差不多了，回去吧。&rdo;

坐上赌场所派的汽车，小纯阳要有话说，刘德铭推一推他的身子，示意禁声。到得办事处，只有一个工友，刘德铭派他去买两瓶泸州大曲。这种酒只有先施公司后面一家川东商店有得卖，办事处是在小沙渡路，此去虽不远也不近，来去总得一个小时，他们尽有工夫来研究那张英文字条了。　　&rdo;你懂不懂英文？&rdo;　　&rdo;懂一点。&rdo;小纯阳问：&rdo;怎么回事？&rdo;　　&rdo;你看！&rdo;

小纯阳看了看答说：&rdo;只有两句话：1940年，今年1939；就是阳历明年正月2号下午3点，叫你到一家&rso;乡下总会&rso;，自有人跟你联络。&rdo;　　&rdo;乡下总会？&rdo;刘德铭大为困惑，&rdo;从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rdo;　　&rdo;不错！untrycb　&ldo;

刘德铭想了一下，很伤脑筋地说：&rdo;这还不好随便问人。&rdo;　　&rdo;怎么呢？&rdo;

刘德铭有美国领事馆这条路，是连小纯阳都瞒着的；不过出走之事，他完全清楚，所以告诉他说：&rdo;有人替我安排离开上海；这张条子就是告诉我那天到那里去报到。&rdo;　　&rdo;为什么用英文呢？是不是外国人。&rdo;　　&rdo;是的。&rdo;刘德铭说：&rdo;今天12月20，到下个月2号，只有13天的工夫，你怎么样，决定了主意，我好替你去办。&rdo;　　&rdo;我不想升官，也不想发财，只想吃吃喝喝，过两天写意日子。所谓&rso;苟全性命于乱世&rso;，于愿足矣。&rdo;　　&rdo;你这家伙！&rdo;刘德铭笑着说：&rdo;苟全性命于乱世&rso;，还要吃吃喝喝，过两天写意日子。&rdo;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脱口而道：&rdo;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秋园是老潘的大股东，我跟他说一声，你到秋园去挂个名，你看好不好？&rdo;　　&ldo;怎么不好？好极！&rdo;　　&rdo;那就走。我正要到开纳路去，当面替你介绍。&rdo;

到得开纳路10号，大厅上已用灯饰彩纸，布置得花团锦簇；潘王吉正指挥听差在装饰一棵高可2丈的圣诞树，刘德铭笑嘻嘻地喊一声：&rdo;吉姊！&rdo;

潘王吉转过身来，小纯阳陡觉眼前一亮，潘王吉艳光四射，穿一件窄袖黑丝绒旗袍；领口钮下，佩一枚大小几十粒钻石镶成的胸花，映着闪烁不定的五色灯光，真有霞光万道，瑞气千条之概。小纯阳为之目眩神迷。

&ldo;德铭，侬倒好！啥格人面啊勿见哉？&rdo;潘王吉说的是苏州口音的上海话，格外软糯动听；她含笑又问：&rdo;格位是？&rdo;

刘德铭先为小纯阳引见：&rdo;这是潘太太。&rdo;

&ldo;潘太太！&rdo;小纯阳很恭敬地喊一声，鞠了一个15度的躬。

&ldo;贵姓。&rdo;

&ldo;敝姓吕；双口吕。&rdo;

&ldo;他是正正式式吕洞宾的子孙。&rdo;刘德铭以一本正经的神态开玩笑，&rdo;&rso;小糊涂&rso;的师叔。&rdo;

这一说，潘王吉大感兴趣，&rdo;格是有大来头格唎e。&rdo;她问：&ldo;吕先生勒啥场化设砚？&rdo;

小纯阳听她居然能道：&rdo;设砚&rdo;二字；知道她肚子里有点墨水，不敢掉以轻心，老实答道：&rdo;我本来在苏北；这一次是跟德铭兄一起来的。&rdo;

一听这话，潘王吉便转过脸去说：&rdo;德铭，格末我要派侬格勿是哉，侬那哼早勿带吕先生来白相？&rdo;

&ldo;今天也不晚。&rdo;刘德铭说：&rdo;老吕测字是本行；看相也是铁口。你要不要请他看一看？&rdo;

这正是投其所好。原来潘王吉是500年一见的尤物；可惜有个缺陷，脸的下半部滚圆一团。相法上男论天庭，女论地角；潘王吉的地角竟不知在何处？这一点她自己也知道，却总以为并无妨碍；因而一直喜欢看相，目的就是不断地求证，想证明她的想法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