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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金雄白要准备的，第一是一份脱离关系的笔据；其次是打电话给周佛海，问他关于杨淑慧指定要孙曜东签字的意见，周佛海同意了。于是金雄白向筱玲红联络，决定了签字的时间与地点，方才去看杨淑慧。　　&rdo;明天下午3点钟签字。&rdo;金雄白说：&rdo;请你把抚养费的支票开给我；照今天的市价折算好了。&rdo;

杨淑慧毫不迟疑地开好了支票，方始问说：&rdo;我要不要到场？&rdo;　　&rdo;不必，有惺华兄去就够了。&rdo;　　&rdo;地点呢？&rdo;　　&rdo;就在霞飞路，筱玲红家。&rdo;　　&rdo;好，等我来通知惺华。&rdo;

给她弟弟打完电话，杨淑慧又向金雄白提出条件，要筱玲红盖指印为凭；金雄白有把握办到，一口承诺。　　&rdo;孙曜东呢？&rdo;她问：&rdo;是不是一定到场？&rdo;　　&rdo;我还没有告诉他；不过，我想，他一定会来。&rdo;　　&rdo;这一点，我要先跟你声明；雄白，这张笔据如果没有孙曜东到场签字，不能算数。&rdo;　　&rdo;我知道。一定替你办妥当就是。&rdo;　　&rdo;我信任你。&rdo;杨淑慧又说：&rdo;最好请你明天下午2点多钟来，带了惺华一起去；怕他找不到地方。&rdo;

金雄白答应着走了。回到平报馆第一件要办的事是联络孙曜东；他们并不太熟，所以等电话接通，孙曜东似乎颇感意外。　　&rdo;孙先生，有件事不知道你有所闻否？&rdo;金雄白说：&rdo;筱玲红决定跟佛海分手了。&rdo;　　&rdo;喔，我不知道。&rdo;　　&rdo;这件事，是我接受佛海夫妇的委托，代为办理的。周太太的意思，要请孙先生以证人的地位在笔据上签字。&rdo;　　&rdo;为什么？为什么？&rdo;电话中立刻传来了惊恐的声音，&rdo;这件事跟我风马牛不相关，为什么要我签字？&rdo;

金雄白心想，杨淑慧认定他拉皮条的话，不便实说；踌躇了一会，只好这样回答：&rdo;孙先生请你不必问原因。总而言之，这件事你如果不到场，就不能了，更怕另有麻烦。&rdo;

电话中迟疑了一会才问：&rdo;那末，周太太到不到场呢？&rdo;　　&rdo;她不到场。不过杨惺华要到。&rdo;　　&rdo;好吧！我也到。&rdo;孙曜东问：&rdo;在什么地方签字？&rdo;　　&rdo;霞飞路筱玲红家；明天下午3点钟签字。&rdo;

到了第二天下午，金雄白与杨惺华先到；接着，孙曜东也到了，还带了两名保镖，守在楼下。楼上客厅中，笔据笔砚都准备好了；金雄白将一张支票交了过去，随即又将毛笔递了给筱玲红。

筱玲红写了名字，又打了指印；接下来是杨惺华、孙曜东与金雄白都签了字，全部手续，不过5分钟，便已毕事。

正待离去时，楼梯上一阵响，孙曜东向外一看，顿时脸色大变；金雄白亦深感意外，原来上楼来的正是杨淑慧。

除了杨淑慧，还有十来个&rdo;白相人&rdo;，打扮大致相同，格子纺的短衫袴，胸前一段黄澄澄的金表链，头上歪戴一顶草帽；嘴上斜叼一支香烟，一进客厅便四面站了开来。

金雄白心知不妙，伸头向窗外一望，只见弄堂中，隔几步便有相似装束的一个人在&rdo;站岗&rdo;。方欲动问，来意为何；杨淑慧却先开口了。　　&rdo;手续办好了没有？&rdo;

金雄白点一点头，将笔据递了给她；杨淑慧仔细看了一遍，收入手提包中。接着满脸怒色地朝孙曜东走去。　　&rdo;孙曜东，你好！&rdo;

手随声到，一掌打在孙曜东脸上；站在她身旁的那个人，身胚与&rdo;红头阿三&rdo;相仿，抢上一步，一掌横扫，将孙曜东的眼镜打落在地上，鼻孔中立即流血。接着，当胸一把抓住，只听清脆的裂帛声；孙曜东的一件蓝色印度绸长衫，撕下了一大片；再下来，小腹上挨了一脚，孙曜东大喊：&rdo;救命、救命！&rdo;

他的两个保镖，早就被制伏了；客厅中挺着个大肚子的筱玲红，面色惨白、浑身抖个不住；金雄白又气又急，刚想上前解劝，不道杨惺华已先碰了个钉子，想拉架时，为杨淑慧的打手使劲一推，踉踉跄跄地退了回去。见此光景，金雄白敢怒而不敢言，只有横身在筱玲红面前，决定拼命护花。　　&rdo;孙曜东，&rdo;杨淑慧拉开湖南腔骂道：&rdo;你要讨好上司，应当以工作来表现；为什么用拉皮条的手段来拍马屁？我问你：你是吃饭的，还是吃屎的？&rdo;　　&rdo;他是吃屎的！&rdo;十几个白相人，轰然应声。

这时走出来一个胖子，嘴里咬着半支雪茄，浓浓地喷了口烟；他手里持着一个&rdo;白锡包&rdo;的香烟罐，揭开盖子，用浓重的浦东口音，慢条斯理地说：&rdo;喏，弄罐&rso;黄坤山&rso;拨侬搭搭！&rdo;

语声未落，一罐&rdo;白相人地界&rdo;称之为&rdo;黄坤山&rdo;的稀薄粪汁，已如醍醐灌顶般，向孙曜东夹头夹脑地抛了去；屋子里顿时期臭不可响迩，连杨淑慧都忍不住赶紧掩鼻而退，一伙白相人将她簇拥而去；金雄白亦即夺门而走。

这天周佛海已由南京到了上海；金雄白随即坐车赶到外滩中储行去看他，细说了这一幕闹剧的经过，率直指责杨淑慧做得太过分了。　　&rdo;我最不能原谅她的是，害我在孙曜东面前失信；在孙曜东想，一定是我帮着她，用这样恶毒的手段算计他。这个误会太严重了！我不能不提出抗议。&rdo;　　&rdo;一切看我的薄面！&rdo;周佛海说：&rdo;我马上写信向曜东道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