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木乃伊的头发却沾了水,一滴坠下,颈间便是一点轻寒,我毫不在意,耳畔反听人低叹一声,下一刻,身子已被温柔地揽进一个怀抱里。
烦是不烦。我闭上眼,得装死时且装死。
额角一暖,江上天将头支上了我的,低沉的声音似带了些痛苦:&ldo;浮生,我以为你该明白的,我为何要这样做……你从来都是那么理智,从来最看得清人心……为甚么却不肯朝我的心看上一看?&rdo;
他的语声太近太清晰,我想不听都不行。只好冷笑。世界上最不能解决问题的就是语言,我从来只信事实。有人若伤害了我,我不会好心到替他想伤害我的理由。
&ldo;我知道你不信。浮生,你的心太冷,不许任何人接近,而我……不是太懂……&rdo;江上天将头埋进了我的颈间,语声有些模糊,&ldo;你不要怪我,你这样的人,我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感情,也是第一次而生,既无先例,你叫我如何懂得讨你欢心?&rdo;
你爱演独角戏便自演去,我才懒得插嘴,无奈这男人霸道的天性重又抬头,摇著我,不让我睡,还逼我看向他的眼睛,神情极是认真:&ldo;忘了那个该死的故事,也忘了你的从前,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保证,我会好好对你。&rdo;
大概是他温暖的怀抱多少让我恢复了一点元气,我居然有力气失笑,当真是太阳一样的人……极度自我中心。不知他如果杀了人,还会不会对那人的家属说,忘了这件事,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当然,我不会傻到将这些话都说出来,此时此地,论权论势论力气,我没一样及得过他,便是要吵架,他的中气也比我足上一百倍,我何必去自找那麻烦。只是不答却又似乎不行,那双眼正炯然盯在我脸上,带著期待的紧张。
&ldo;重新开始?&rdo;我敷衍地一问。
&ldo;是。&rdo;江上天眼神陡然发亮,&ldo;我要和你在一起。&rdo;
&ldo;好。&rdo;我一口应承,重又闭上眼,&ldo;在这之前,让我睡觉。&rdo;
他的怀抱很舒适,而且他对我没性趣这点让我在大失颜面的同时,也很觉安心。既他还没玩够,那么,在他没将我扔出去之前,免费床垫,我大可安然享之。
骨气我有。不过若非必要,我不会跟自已过不去。
&ldo;浮生?&rdo;听到我利落允可,江上天反而一愣,试探道:&ldo;你当真答应了?和我在一起,不离开?&rdo;
&ldo;是。你快快去准备金屋,将我贮起。记著月月要往我户口上填薪水,行情至少不低于pudel两倍,还有,吃饭著装出游陪请……另外加费。&rdo;
江上天就算再呆,也能听得出不对了,何况他原是这样一个运筹帷幄聪明人。
我已经做好他发怒的准备,以江上天那种多变的性子,即便此刻他将我一把拎起,再踢出门外,我都不会感觉讶异。
&ldo;唉,你……你莫非还在生气?那你为何要答应。&rdo;江上天却只是一声苦笑,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
又要来了?无聊的对白还要继续多久?
可惜生活中的戏,容不得弱者请假告退。我被他一次次从梦的边缘叫醒,此刻已迹近抓狂,索性冷笑一声:&ldo;我自然要答应──你能准许我不答应?我说过放开我,你可曾放?我现在想出去,你能允许?我说我永远也不想再看到你,你是否便会永远自我面前消失?&rdo;
沉默。怪异的气氛。
江上天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深深地凝视著我,最后轻轻一叹:&ldo;你太累了,先睡吧。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心意。&rdo;
能睡就好。我什么也不及多想,立即沉沉地进入了梦乡,睡前最后一丝意识,似乎听到有人在叹息,这样也敢睡著,真不知是不是故意……
天终于放亮。
醒来时,我发现自已睡在沙发上,身上干慡洁净,衣衫柔软整齐,却肯定不是我的,我的那套,早在昨天就扯成碎片,寿终正寝了。
江上天远远地坐在房间的另一边,一手端著咖啡,一手翻阅著桌上几撂文件,见我醒来,微微一笑:&ldo;你饿不饿?快去洗漱,我叫人煮了点粥,等会就送来。&rdo;
云淡风清,神清气慡,好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切只是我的幻觉一样。我呆了一呆,有些疑惑是否还在梦中。
门在此时被敲响。
却只是意思了一下,等不到回答就已被推开,一个男人若无其事走了进来,坦然之程度,有如在自已家中。
不注意便不会察觉到的森冷气息,扑克脸千年不变,这男人除了司徒飞还能有谁。
他身后跟著的却是餐车。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