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言赶紧拿着笔记收回手,逃避似的低下头,作出专心看笔记的样子。
手里的本子看起来质量很好。季夏言怕弄坏纸张,动作很小心的翻了几页。然后去看姜亦真,嘴巴张合几次,最后憋红了脸,才憋出一句:
&ldo;你写的字真好看。&rdo;
姜亦真轻笑,&ldo;没有你的字好看。&rdo;她这句话不是客气话,季夏言的字应该是有自己练过的,跟他的人一样,如明月清风,字骨清朗。
她现在写的仿宋远远未用到前世的水平,只是这会儿没多少学生会用仿宋来写字,所以瞧着有几分新鲜罢了。称得上端正,却算不得太好。
年轻的男孩子在有好感的女孩面前,总喜欢表现出自己优秀厉害的一面,希望得到对方的欣赏,季夏言也不例外,虽然嘴上说自己的字其实没有正规练过,写的不好,但眼角眉梢都不自觉流露出被夸赞后的喜悦。
两人聊了一会儿,季夏言也渐渐放松下来,不像之前那么局促紧张。
他其实有点怕姜亦真问自己和胡老偏打架的事,心里一直很忐忑,所幸姜亦真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一直都没有提到过这方面的话题。
姜亦真平时话不多,而且和季夏言的生活也没有太大交集,兴趣爱好更是天差地别。季夏言原以为和她聊天会很难找话题,却不想两人从学习以及课外的知识,聊到生活的趣闻见识,一连一两个小时都没有停。
季夏言发现,姜亦真是个非常博学的人,几乎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无论哪方面的东西,她都能说出一二来。涉猎非常广泛,学识信手拈来。而且语气神态也不以此为傲,&ldo;胸有点墨虚若谷&rdo;说的应该就是她这样的人。
两人聊了几个小时,中间季妈妈还送了几回吃的,在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姜亦真才起身告辞。
临走时,季妈妈还在说着:&ldo;怎么不多留一会儿,马上就要吃晚饭了,等吃完饭再走啊。&rdo;
姜亦真确实还有事,所以只能婉拒季妈妈的挽留。
季家所在的这条巷子,路不平,也不太好进,龚勤开车在巷口等着。
季夏言把她送到巷口,上车前,姜亦真跟他说:&ldo;明天周六,记得答应我的事,外面的台球厅有点乱,明天我让杭凯来接你到我家。&rdo;龚勤明天要替她到海定城走一趟,杭大妈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杭凯已经回来上班。
姜家原先没有台球桌之类的东西,姜亦真特意让人在家准备了一个面积不小的台球室,算是她为了讨夏言的欢心吧。
&ldo;好,那……明天见。&rdo;季夏言低着头,用脚尖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语气里有明显的不舍。
姜亦真站在车边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将他拉到身边,伸手桎梏住男孩的后颈,强迫他凑近自己。
两人双眼对视,姜亦真凝视着他清透干净的双眼,就在季夏言以为她要亲吻他的时候,姜亦真却只是伸手拂过他的鬓侧。
夏风习习,男孩的发丝从她指尖溜走,柔软顺滑的触感,一如男孩本人,让她这个见多了生离死别,污浊阴暗,心硬如铁的人也不禁生出挽留之意。
&ldo;明天见,夏言。&rdo;
姜家的车离去好半晌,季夏言才从刚才的那股气氛中缓过来。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姜亦真会吻上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克制住了。
或许是女孩子的害羞?
季夏言觉得自己那会的表现实在太糟糕,她不好意思,他就应该直接上啊,这种事怎么能让女孩主动……虽然说姜亦真跟普通的女孩不太一样。
而此时,姜亦真膝盖交错坐在车内,手指指尖在皮质的车座上轻点着,眼睑低垂,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
龚勤不自觉的放轻自己的呼吸,生怕惊扰了她,一时间车内针落可闻。
如果前世跟在姜亦真身边多年的老属下看到这一幕,就会明白,她这是在有难以决定的事情时,习惯性的姿态。
季夏言这个男孩实在美好到让人无法抵抗,也不忍心去抵抗。温顺,懂事,腰细腿长又心软,颜值和性格成正比,这样好的男孩,她怎么会去拒绝?
他们之间交流的次数并不多,姜亦真不是个冲动的人,也向来自控,但这一回却不知怎的,刚才差点就抑制不住心思,想要将他吻到……
姜亦真微舒一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现在还不行,还不到时候。夏言和她以前养过的那些情人不同,如果真将自己心里占有、控制的欲望表露出来,哪怕一丝一毫,都可能会把他吓到的。要是吓跑,想要再追回来,可就麻烦了。
车子在走到一半的路时,侯兴钟的电话打了过来。
&ldo;老板,桑局长想跟您见一面。&rdo;
姜亦真从脑海里调出这个桑书记的信息。桑宗鸿是上岩市国土资源局的局长兼党组书记,是局里的一把手。
桑宗鸿五十来岁,和妻子多年恩爱,近四十岁的时候,才得了一个女儿,可惜身体不太好,有先心病,常年在家静养着,无法像普通人那样到学校上课,甚至稍微人多的地方都不能去。
&ldo;什么时候?&rdo;
&ldo;桑局长说看您的时间。&rdo;
这年头像还真公司这样财大气粗的公司不多,上岩市这两年又在抓经济,无论到哪个市,对上级领导而言,都意味着政绩。就像西城的地,只要有大公司能吃下这块地皮,开发起来,那对领导而言绝对是相当可观的一笔政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