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立言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笑了笑,说:“既然这么在意她,又何必走到离婚这一步呢?”
陈敬洲酒意散尽,收起了手机,沉默的低头点烟。
陆立言其实猜到了几分,措辞后认真劝道:“你再运筹帷幄,算无遗策,人心和感情却是这世上最难算计的东西。许迎她未必会如你所愿的,按你所想的方式往下走。”
他顿了一下:“即便你每一步都算准了,可又想没想过,那个结果是否能令你满意?”
陈敬洲静静的听着,袅袅升起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令他眯起了眼睛。
旁观者总是冷静而清醒,试图将已经陷入深渊中的好友,重新拉回岸上。
陆立言说:“做了律师这么多年,接过大大小小的案子,也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忽然发现有的时候,一个人为了一件事投入了自己几乎全部的心力,他就不可能完全的不求回报。”
“而当他投入的越多,心中对结果的期待值就会无限拔高,若是结果远远低于他的预期,巨大的心理落差,会把一个人逼疯。”
陆立言说着,又抬眸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他,忽然觉得他好像早就疯了,正理智而清醒的发着疯。
“心存执念不是什么好事儿,做人还是不要太为难自己。”陆立言摇头叹气:“赌博的风险性太高,孤注一掷的人,最后的结果往往输得一败涂地。”
陈敬洲听完,慢条斯理地掸落了烟灰,手指间的烟烧的猩红,他思索了半晌,忽而笑了:“律师当够了,想改行做心理医生了?”
“算了吧,你这病啊,心理医生都难以疏解。”陆立言无奈地一摊手。
这番话点到即止,为缓和气氛,便开了句玩笑:“你啊,恐怕得求佛拯救了,回头去寺庙烧烧香拜拜佛吧。”。
说到烧香拜佛,就想起了自己上月接的那个官司。
五十来岁的企业老总特信风水学,说隔壁新搬来的邻居,装修风格坏了自家风水。前前后后的扯皮儿,他听得脑子都疼。
想了想,就对陈敬洲说:“实在不行你找个大师算一算,看看你和许迎的八字究竟有没有缘分,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的?要不做个法事呢?或者给她下个蛊?”
陆立言推了推眼镜,越说越认真:“诶,江港那边不是就信这些东西么,你去问问京山,让他给你介绍两个厉害的大师?”
陈敬洲:“……”
许迎肋骨骨折的伤,要住院至少一个星期。
秋姨到医院陪床,照顾她无微不至。偶尔聊天时,三句话离不开陈敬洲,话里话外期盼着他们复婚。
许迎只好打哈哈,把这话题敷衍过去。
住院几天,江年来医院探望过她几次,聊起的多是项目的事儿。
江年虽然比她年龄小,可做事细心又认真,人也靠谱。许迎最初还提心吊胆的记挂着项目,后来见江年一直小心盯着,紧绷的心弦这才有了几分放松。
能静下心来好好的养伤了。
晚上,和苏乔打过了一通电话后。许迎掀开被子下床,去外间倒水。
时间已经不早了,秋姨也睡下了,安静的病房内,只有她在倒水时发出的细微动静。
人一闲下来,总是莫名的失眠。
许迎坐在桌前,一只手支着下巴,歪头发呆的看着窗外。脑子里正不住的回想着,他那天对她说的每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