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云进来时,院中刚刚清理出来,一具尸体被扔在了地上,赫然是刚刚逃走的那个。
沈晏正待问她有没有受伤,便见绿云往一旁让了让:“我追出去时这人已经死了,他杀的。”绿云往后指了指。
“爹?”沈晏看到跟在绿云身后进来的人,愣了一下,“您怎么来了?”
一身夜行衣的沈煦视线在院中扫了一圈,又在萧彻脸上停留一瞬,最后看向沈晏,沉声道:“本想来接犬子回家,恰巧遇到有刺客从王府出去,便顺手了结了。”
“那倒是谢过侯爷了。”萧彻淡淡道。
沈煦看向他:“王爷打算留犬子在王府待多久?”
萧彻面无表情:“本王活着一天,他便可留在本王身边一天,本王若是哪天死了……”
沈晏小声道:“我陪你呀。”他躺棺材可有经验了呢,还可以传授一些给萧彻。
萧彻冷眼看过去,沈晏就别开眼不看他。
沈煦闭了闭眼:“所以王爷还是不打算放犬子回去,是吗?”
“自然。”
“那你呢,晏儿,你要跟爹回去吗?”
沈煦看着沈晏,沈晏也看着他,父子俩只相距几步,却仿佛隔着一条宽宽的河流。
沈晏记得他年少时,他爹总是很忙,他便坐在墙头上等着,只要他爹的马车一进巷子,他便能第一眼瞧见,然后欢呼着冲出去,他爹就会将他扛在肩上一起进府。
他自小没有母亲,年少时光里,那是他最珍贵的记忆了。
“爹,更深露重,路上小心。”
沈晏转身进了房间。
系统:“???你爹不是来接你的吗?我咋听不明白什么意思呢?”
沈晏在床边坐下,好半晌后苦笑一声:“他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以前他不愿如此想,可今夜他确定了。
这世上若说谁最了解那个皇帝,他爹应当算是其中之一吧。
萧彻亲自送了广平侯出府,等到确定是那个东西听不到的距离时,萧彻停下看着广平侯,彻底冷了脸:“侯爷今夜是来杀人的还是来救人的?”
沈煦也阴沉着一张脸:“瑞王爷,今夜一事后,你还看不清形势吗?那人是天子,能掌控一切,你想做什么我管不着,晏儿好不容易活着回来,算我求你,放他走吧。”
“让他走?”萧彻冷冷瞧着他,“走出瑞王府,谁来护着他?侯爷吗?”
“瑞王爷,你入了刑部想做什么?你查那些旧案查清了又如何?若你今时今日尚且……”沈煦看了一眼萧彻的腿后才道,“我拼死也会为你们奔一个前程,可如今这般情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想不通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人已然动了杀心,要利用你们,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让晏儿离京,走的远远儿的,我自会护着他,至于王爷你……”沈煦顿了顿,声音缓和了一些,“求娶骠骑大将军的嫡孙女,可保周全。”
萧彻垂了垂眼,突然拍手笑了起来:“沈侯爷还真是通透的很。之前本王尚且有些许疑惑,现下倒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以一己之力改换门庭,侯爷的手段当真让人佩服。”
因着春山和木夏都负伤所以跟出来的绿云微眯眼眸看了过来。
萧彻抬眼,视线冰冷:“当年侯爷从军,跟在骠骑大将军身边本就会有个好前程,可老天眷顾,竟让侯爷救了还是皇子的圣上,从此一路青云,可这到底真的是天意还是人为呢?”
沈煦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萧彻并不需要他回答,继续道:“从此侯爷就成了他的心腹,陪着他一路浴血扶他登上那个至尊之位,可向来都是狡兔死走狗烹,侯爷又怎会不知这个道理呢,所以回了京里后,偶然一个机会,侯爷便又那么恰巧入了成国公的眼。”
“在军中屡立战功前途大好的年轻人,成国公觉得给自己的女儿觅了一个好归宿,殊不知侯爷想要的只是一个护身符而已。”
“跟在一个多疑的皇子身边,知道他那么多的事情,谁知会不会有一日便死的不明不白……恰如今日,侯爷让本王去求娶骠骑大将军的嫡孙女一样,是吗,沈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