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城不大,城内一应产业都属于飞烟阁,与其说是一座城,还不如说是飞烟阁的私地。
此刻飞烟阁总部的一处偏厅里,聚着七八人,正在议事。
居于上位的两人,一个是身材有些走样的中年胖子,另一个却是瘦弱的老妇。
唐忘先前会过面的林先生,正把这一趟出安城的遭遇细细告廪。
“对方领头的是横跨景州和崇州的赤焰峰的鬼老三,他们背后一直有申家、薛家的影子。这单客人稍作休整后,还要前往清港,虽说我们的本分是银钱两讫不问来历,但从先前劫匪行事迫切的手段来看,事情怕是尚未了结。”
“申薛两家自己捉老鼠,倒也不忌着我们这只玉瓶子啊。”老妇声口平淡,在座众人却都面上一紧。
“三十年前就姑息了,这次若再不了了之,怕他们来日更少有忌惮。”林先生不由苦笑。
“这事牵扯众多,暂且搁下从长计议。”中年胖子掸了掸身上的浮尘,“接下来有一桩紧要的大生意,还是阁主你来说吧。”
一个看似木讷的中年人遂起身道,“三个月后清港有一场大型交易会,面向各大域商贾。此番客人已预付了酬金,我们要送去清港的货物数量大,且极为贵重。此行事关飞烟阁的声誉和前程,绝对不容有失。”
唐忘打听了林先生住处。主家人不在,他便宅子外择个僻静处苦等。
小普毕竟也算是飞烟阁的货票,它又吃惯了城里酒楼的菜肴,既然四野间寻不到,保不齐是跟着商队进了彦城。
唐忘对人少有执念,唯独牵记这呆兽。怕它贪“财”好“色”,在外头寻些事端。又或者投了新的“好朋友”,把别人吃空了也不是出路。
胡思乱想间,只听脆生生“噫?!”的一声。
唐忘定睛一看,“是你啊,阿忆姑娘。”
依然一身白色男装的阿忆,挤出一丝微笑,“罗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彦城?”
“今天刚到,云先生呢?”
“老师在客舍。罗先生你没事就好。那我先告辞了。”
阿忆生怕唐忘再起些话头似的,囫囵作别,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唐忘心下有些奇怪,又说不出究竟。
“老师,老师!”
阿忆脚下踩着风火轮子一般冲进了客栈。
“那个姓罗的又来了。”
云先生头也不抬。
“鬼鬼祟祟的家伙,肯定是来找小白点的!”阿忆一脸悻悻。
“你这丫头。唉,去做功课吧。”
“非得告诉他嘛……”看见先生露出了一丝不悦之色,阿忆吞下了后面的话语,老老实实向屋子里走去。
得知林先生并未见过小普,唐忘有些失望地离开了林宅。
对方向唐忘再三抱歉,称当时未能保护好他,还拿出双倍的钱财给予赔付。
唐忘心下失落,完全未曾留意身后慢吞吞的白色身影,只是径直向前走去。
“罗先生,留步。”阿忆开口叫道,她心里很有些别扭,自己偌大一个人站在这里,却被对方视如无物。
“阿忆姑娘。”唐忘转身才发现女孩,赶紧拱手致歉,“刚正想着事,没注意到姑娘,失礼了。”
阿忆脸色虽不好看,言语还算客气,“我家先生听闻罗先生来了,想与你见上一面,不知是否方便?“
唐忘虽急着去城中找寻小普,但长辈心意不可拂,只得应道,“还请姑娘带路。“心里不免偷偷嘀咕,“我没看见她就冷着脸,真是小心眼呐。”
前面领路的阿忆面上愈发上了霜,心道,“居然肚子里还在编排我,哼!”
客舍之中,唐忘与云先生相对而坐,两人随意寒暄了一番。
看着唐忘似乎有些心绪不定,云先生突然问道,“罗先生,是否丢了什么要紧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