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无论是意思还是语态,都是暧昧至极,李程秀再傻,也听出了不对劲儿。
邵群也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拉着他手臂,语气竟是带着点撒娇地哀求着:“程秀,让我去吧,我想吃你做的饭。”
李程秀呆住了。
“程秀,除非你还记恨我,你是不是还记恨我?我当初太混蛋了,如果你还恨我,你就打我吧,我绝对不还手。”
“不……”他一点都不想听关于以前的任何事,尤其是从邵群嘴里说出来,太讽刺了。
邵群急忙道:“既然不是,请老同学去家里坐坐,有什么不行的?你是怕我把你吃穷了,还是怕我把你吃了?”
李程秀莫名地觉得耳根发烫,他确实想不出合适的拒绝邵群去他家的理由,只好说:“我们,还是,在外面吃吧。”
“不,我不想在外边儿吃了,我想去你家。”
李程秀哑口无言。
稀里糊涂的,李程秀就把邵群带回了家。
他住的地方是连幢的居民楼,房子已经有年代了,外墙基本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楼高都是七层,没有电梯,而李程秀住在顶层。
顶层是他当时能租到的最便宜的了,不仅楼层高上下不方便,而且一到夏天,阳光直射在楼上,他的屋子里跟烤箱差不多。
虽然现在已经是夕阳西下,邵群避过了一天中最热的正午,但是屋里的热气却没散去多少。在他把车停在两百多米外的空地,然后又浑身大汗地爬上七楼后,没想到迎面一开门,就一股热浪扑来,险些没把他冲晕过去。
他最是怕热,夏天没有空调的地方,几乎不待,此时对他来说,算是受了罪了。
他忍不住烦躁地抱怨:“怎么这么热,赶紧开空调,快点。”
李程秀打开灯,把后脑勺对着他摇摇头:“没有空调。”
“没有空调?”邵群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深圳这种跟火炉一样能把人热疯了的地方,尤其是每年几次的热带台风一来,整个城市就是个大桑拿房,在这种散热不佳的老式筒子楼,还是住在顶层,邵群想不通没有空调李程秀是怎么活下来的。
邵群扫了一眼屋子,内部构造极其简单,三十多平米的小屋子里,除了厕所分了隔间,其他厨房卧室餐厅根本就是连在一起的。放眼望去,一块儿玻璃挡出来一小块儿厨房,正对面一张单人床,简单的桌椅,就几乎没什么东西了,果然是没有空调的踪迹。
李程秀指了指椅子:“你坐吧。”然后去床头把搁着风扇的凳子拖了过来,对着他打开。
邵群已经热得浑身大汗了,他极其厌恶这种湿黏的感觉,烦躁地坐在椅子上吹风扇,一边冲李程秀说:“给我拿张纸。”
李程秀拿过床头的卫生纸递给他,屋里没有多余的椅子,他就坐在床上,看着他吹风扇,自己调整着呼吸希望能心静自然凉。
邵群的烦躁和对这屋子的不屑,多少让他心里有几分不舒服。对他来说,能住这样的房子已经算是奢侈。他本来可以租更便宜的与人合住的单间,但是他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跟陌生人住在一起,一想到跟不认识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他就打从心底里害怕,再怎么想着省钱都克服不了。没办法,只好每个月多花三百块钱,租了独立的小公寓。
无论这里好是不好,他自己的地方,自己满意就行,他又没有邀请邵群来,凭什么他自己硬要跟来了,还要挑三拣四的。
虽然心里不满,嘴上也不知道怎么说,而且他也热得不行,风扇还在邵群那里,就站起来跟邵群说:“我去洗澡,你先坐。”
邵群身体降了些温,语气就好了点儿,嗯了一声:“对了,给我倒杯水。”
李程秀给他倒了杯水,这才拿着睡衣进去洗澡。
等他快速地冲了个凉出来时,正看见邵群饶有兴趣地翻着他桌子上的会计书。
邵群一转眼,就看见李程秀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洗得泛白的棉质睡衣裤,新鲜水嫩地站在他面前。
李程秀白净的脸透着微红,软趴趴的头发贴在脸颊上,水珠顺着修长的脖子淌进衣领里,在他漂亮的锁骨上留下几道水渍。
邵群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看上去却跟个懵懂纯净的学生一样,透着一股子不加修饰的诱惑。刚凉快下去的身体好像又微微发热了,这具身体他臆想了十多年,真想现在就能一口吞下去,吃个痛快。
他拿饿狼一样的眼神看着李程秀,对方却浑然不觉,只是有些尴尬地看着他手里的书。
邵群回过神来,晃晃手里的会计书:“怎么,你在学?”
李程秀点点头。
“夜校?”
他摇摇头:“现在,自学。”
他刚到深圳的时候,不仅一穷二白,还身负外债,那时候年轻有体力,没日没夜地挣着钱,除了挣钱脑子里没有其他的想法。
直到前几年,他的收入才渐渐让他除了生活和还债以外,有了些许富余,埋藏在心底的对知识的渴望,也渐渐觉醒。
于是他自己买了高中的课本,挤着工作以外的时间自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