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陌低声问秦含真:“王家果真对二奶奶与简哥儿不满么?”秦含真瞥了他一眼:“这是相当合理的推断,不是吗?今儿园子里那位的做法,可不象是给二伯娘面子的样子。”赵陌抿嘴一笑,又收了笑,正儿八经地点头:“表妹说得是。”吃过晚饭,婆子媳妇们把食具与剩菜都收走了,院子里又只剩下三房的人以及赵陌。梓哥儿叫夏荷带着回屋洗澡去了。这大热的天,出了一身的汗,当然要好好洗个澡才舒服。乳母终于得到了秦含真首肯,可以回屋去侍候小主人。她忙不迭去了。今日她被罚站,在游廊角落里站了半日,既没挨打挨骂,也不必忍受太阳曝晒,她起初还以为罚得轻,她很容易就能应付过去。谁知这半天站下来,她腰酸背痛,还渴得要死,就算太阳晒不着,那也是在室外,光是热浪就够她好受的。最重要的是,她没到梓哥儿面前去侍候,梓哥儿居然问都没问一声。明明他也瞧见她站在院角的,只要开口说句话,就能将她拯救出苦海,可他偏偏不问!这说明什么?她这个乳母在小主人面前要失宠了么?夏荷将会彻底取代她的位置么?这怎么了得!乳母脑子里充满了要夺回梓哥儿身边心腹哭声秦锦仪好好的哭什么?难道是在今天的宴席上出丑了?秦含真心中讷闷,进得院来,见院中有不少小丫头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交头接耳地,眼睛都往桃花园那边的墙头上看,显然也是听见了隔壁院子的动静,也认出了哭声的主人,都在好奇呢。青杏板着脸斥道:“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干活去?!”她是大丫头,哪怕是外来的,也自有威仪在,小丫头们顿时一轰而散。夏青在屋里听见动静,连忙迎了出来:“姑娘回来了?”她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家常衣裳,显然是从宴席回来后简单梳洗过了。她笑着引秦含真进屋,道:“我已经吩咐下去,让她们烧热水去了。等姑娘回来,随时可以洗澡。二姑娘还没回来,院子里人少清静,姑娘不如先洗了吧?在外头一日,也怪热的。”秦含真无可无不可地,小声问她:“桃花轩那边是怎么回事?是大姐姐在哭吗?她今天在园子里遇到什么事啦?”夏青欲言又止。秦含真挑起眉头:“还真有故事?”她顿时起了好奇心。夏青尴尬地笑着,什么都没说,倒是百巧送上了香茶,笑着解释:“大姑娘今儿在园子里没遇到什么事,她压根儿就不在园子里。午宴还没开始呢,她就不见了。好象是身上不适,被夫人送回松风堂歇息去了,等到宴席结束了才回来。一回来,她就开始哭个不停,怕是在懊恼自己不争气,好好的露脸机会,居然也错过了吧?”夏青小声斥她:“百巧,休要胡说!”百巧笑道:“姐姐分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何必替大姑娘遮掩?她对我们姑娘可不怎么好,咱们当面敬她是姑娘,以礼相待,背过身,难道还要为她说好话?她也配呢!”夏青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再斥责百巧了。秦含真更加好奇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姐姐身体不好吗?是什么毛病?”百巧笑道:“说是近来思虑过重,昨儿晚上又没睡好,觉得头晕。在松风堂请了大夫来瞧,道是不用吃药,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大姑娘可不就在松风堂睡了一日,把宴席给睡过去了么?天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病,我也算是开了眼界!”秦含真听了也非常惊讶:“虽然睡眠不足确实会让人觉得头晕,但昨天我们看到她,她还是好好的,一点儿都不象是精神不好的样子,怎么今天忽然晕了呢?真奇怪啊。”想了想,她就对夏青说,“叫个小丫头到隔壁看看吧。大姐姐既然身体不好,又大晚上的哭成这个样子,我们一点表示都没有,也显得太没有姐妹爱了。就算要装模作样,也要装一装的,顺便再去打探一下隔壁的动静,弄清楚大姐姐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太相信她真是因为没睡好,就把宴席给睡过去了。”如果只是睡眠不足,睡几小时就能弥补过来了。秦锦仪平日里表现得对这次宴会十分看重,好象还专门为了在宴席间表演古琴弹奏,练了很久的琴。只要条件许可,她都不可能会放弃这个表演机会的。今天的宴席几乎持续了一天的时间,她完全可以休息一下再出现。可她一直睡到宴席结束,也未免太不走运了。这里头当真没有内情吗?夏青心里清楚秦含真的用意,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叫过青杏:“你侍候姑娘梳洗,我去去就来。”青杏笑着点头,跟百巧一道陪着秦含真去了净房。夏青独自出了屋子,想了想,把一向为人比较机灵的莲蕊给叫上了,两人一起去了隔壁桃花轩。桃花轩中,秦锦春一脸茫然地站在院子里,身上还穿着参加宴席的服饰,两个陪同的丫头都跟在她身边。她也是刚从宴席上回来,也没回福贵居去,一到桃花轩,就看到失踪了一日,据说是睡觉去了的大姐回来了,还一进门就哭着扑进了屋里。她有心想问对方是怎么了,秦锦仪却只顾着自己哭,理都没理她一下,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