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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然而他的心在这片刻之间，竟忽然变得很冷。他站了起来，带着一丝颓然，道：&ldo;我要走了。&rdo;

红颜道：&ldo;这么快就走了么……&rdo;

段成悦已经拉开了屋门，侍从赶紧迎上，将伞倾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穿过院子。马车就在院门外候着，片刻就启动出发，连车轮的轱辘声都几乎没有。

外面依旧暴雨连天，红颜叹了口气，在门槛后席地而坐，沉思起来。

宝奁楼的琉璃屋顶被雨珠不停砸着，发出&ldo;哗哗&rdo;的声音，水汇成长长的线，顺着出檐落到地上。云姮坐在屏风的前面，手上一只绿羽鸳鸯已经绣成一半。白绸的底稿上面她只绘了鸳鸯单只，原本属于另一只鸳鸯的地方，她用浓重的墨晕了一朵青莲。

在楚州娘家的闺阁，也许还藏有双宿双飞的旧稿，她记得曾经与密友悄悄谈起，新婚的第二天早晨，夫家会怎样绘出自己秀长的双眉。穷极想象以后，她们一同吃吃地笑了起来。她们在花园里用收集的露水烹茶，一个扮作丈夫，一个举案齐眉。

玉纹是王府最久的侍妾，今晨请安时，云姮分明看见了她眉目中淡淡的忧愁。云姮在她走了以后，飞快地握起一把铜镜，端详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睛清澈而平静，却不能肯定有没有这种如烟的轻愁。

云姮陡然想起了定安王，他的面容时常含笑，雍容稳定，眼角却也藏着永远了却不掉的心事。

段成悦坐在马车里面，身体随着车轮的运转而微微摇晃，他心中思绪千万，却也没有当真在想一件事情，过了良久，马车停了下来，侍从在外道：&ldo;王爷，到府了。&rdo;

段成悦回过神，一时却没有挪动。

侍从又提醒一句，忽然想起了什么，万分紧张地掀开车帘，见他好好坐着，方松了口气，道：&ldo;王爷恕罪，王府已经到了。&rdo;

段成悦想了半天，道：&ldo;不回府，再回去那里罢。&rdo;

侍从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却只答应了一声。马车再次启动，往来时路上回转。

到的时候红颜正在津津有味地吃午饭，竟然没有站起来迎接他，只大剌剌往嘴里拨着饭，含含糊糊地道：&ldo;你怎么又回来啦！&rdo;

段成悦心中一动，飘过一个模糊的场景。仿佛农夫扛着锄头出门，半道折回，家中农妇一边吃饭，一边就是用这样的语气道：&ldo;你怎么又回来啦！&rdo;

段成悦笑道：&ldo;回来不好么？&rdo;

红颜边吃边问：&ldo;你吃过了么？&rdo;

段成悦摇头。

红颜道：&ldo;我这里没有多余的，你自己吩咐他们给你端饭菜罢。&rdo;

&ldo;嗬，&rdo;段成悦道，&ldo;你胃口不错啊。&rdo;

红颜道：&ldo;那当然，我在梁子山的时候，天天练剑，吃的还要多呢。&rdo;

段成悦笑笑，用浅浅的嘲讽语气道：&ldo;怕不是在牢里那几天，饿坏了罢。&rdo;

红颜道：&ldo;你知道还问？&rdo;

段成悦笑而不语。

红颜又拨了几口，忽然想起来，道：&ldo;王爷，跟你商量个事，假如南帝陛下一定要杀我，你到捞月酒楼里买份&lso;七山八海奇珍馐&rso;给我作杀头饭怎么样。&rdo;

段成悦微微一怔，然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于是笑道：&ldo;行啊，到时候我抄张菜单给你，你点就是了。&rdo;

片刻红颜吃完，笑吟吟地看着他，问道：&ldo;王爷，你为什么又折回来了？&rdo;

段成悦淡淡一笑，却不言语。

红颜道：&ldo;这里什么都没有供你消遣的，难道下午你还要继续审我？&rdo;

段成悦问道：&ldo;你下午本来打算做什么事？&rdo;

红颜道：&ldo;午睡。&rdo;

段成悦一愣。红颜的脸庞悄然爬满了红晕，&ldo;如果你不想走……的话，&rdo;红颜忽然用蚊呐的声音道，&ldo;你可以跟我一起午睡。&rdo;段成悦不禁讶然，道：&ldo;你说什么？&rdo;红颜大声补充道：&ldo;不过你不可以碰到我！&rdo;

段成悦脸色不定，过了极久的时间，不紧不慢地道：&ldo;红颜，这件事如果给陛下知道，我，跟你，都没好果子吃。&rdo;

红颜问道：&ldo;他会怎么样？&rdo;

段成悦想了想，道：&ldo;砍了你的脑袋；我的脑袋他倒不会砍，不过臭骂一顿是少不了的，或许还会罚我的俸，关我的禁闭。&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