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中高高低低点着晚灯,身侧尽是胭脂色的、香槟色的、伸手可折的繁花。二十岁的齐谨逸解开领带,陪初初相识的小朋友坐在花前,合吃一份又甜又腻的冰凉甜品。
小朋友垂着眼睛慢慢咬大粒的芒果,又一粒粒抿下酸甜的西柚,吃相过分斯文。
“好像小大人啊你。”齐谨逸觉得好玩,轻轻戳他额角,“不喜欢热闹?”
小朋友转过脸,不算客气地反问:“你喜欢?”
一丝骄纵露出了些微端倪,齐谨逸好笑地装作震惊,“哗,露出原形!”
小朋友还不会翻白眼,只不屑地往下扯了扯嘴角,却又不忘道谢:“谢谢,甜品很好吃。”
齐谨逸一向体贴惯,下意识地回:“那下次再带你吃。”
咬了咬塑料匙尖,小朋友问:“还有下次?”
后日就要返英国,又不知眼前这实是谁家小孩,齐谨逸仍是硬着头皮心虚地应了声:“当然,吃甜品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
似是看出了他的口不对心,小朋友细声地嗤笑,却没拆穿他,只看着大宅窗中透出的片片灯光,浅浅叹了声:“好亮。”
分不出他说的是“好靓”还是“好亮”,齐谨逸还是配合地点了头,又看小朋友转过头来,指了指他耳骨上的钻钉,“这个也好亮。”
齐谨逸一瞬警觉,严肃地教育小孩,“不准学大人乱打耳钉!”
小朋友没忍住,翻了个不太熟练白眼送他,“我才不会。”
“又扮小大人。”齐谨逸再次戳了戳他的额角。
二十岁时的夜幕柔柔铺开,耳畔有虫鸣细响,旋律悠扬的弦乐从大宅内隐隐传来。齐谨逸收拢起小朋友吃空的塑料盒,向他伸出了手,“走吧,要回去了,等下大人会担心。”
如果是平时,按小朋友的性格,该会甩开他自己往前走,可此刻的他唇上还留着芒果与椰汁的甜味,伸在眼前的手掌看起来也坚实有力。
所以他伸出了手去,牵住了眼前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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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的叶倪坚戴着发带,眼中好似聚着满满灿亮日光。
十五岁时的下课铃仿若世间最动听的乐音,他拨了拨一头直竖的短发,把手中篮球抛向某人的座位,“走啊子筠,打球啦!”
凌子筠轻巧地接住直线飞来的篮球,手掌旋起,将篮球立在指尖转了转,又抛回给了站在班级门口的叶倪坚,“不去不去,功课还未写完!”
“好学生啦你,”叶倪坚当他们班级是自己班,走进来顺手拉过张空凳,坐到凌子筠身边,“放学后再写啦,我陪你坐图书馆!”
凌子筠好笑地望他一眼,“那怎么不放学再打球?”
“对喔,那样还可以打久一点!”叶倪坚拍拍额头,咧嘴笑起来,“那你快写功课,我陪你。”
“才十分钟,陪什么。”说是这么说,凌子筠嘴角还是划出了弧度。
放学后的球场空空旷旷,叶倪坚自己遍遍练习着灌篮,凌子筠戴着耳机坐在场边写功课,听他收集的CD碟。
身边人影一闪,是叶倪坚跑了过来,坐在他身边,“你在听什么?”
凌子筠扔了包纸巾给他擦汗,取下一边耳机递过去,“自己听。”
“张国荣啊,好老气。”叶倪坚笑他,却没将耳机取下来,只向后靠住椅背,慢慢平复着过速的呼吸,又侧头去看他写的功课,“这么用功,成绩又好,怎么不考圣安华?”
凌子筠微微眯起眼,嘴角的弧度浅浅,心想那样不就遇不到你?嘴上却答:“圣安华有什么好,烂学校,规矩好多,又恶又严。”
叶倪坚大笑出声,“听谁说的啊?明明很好!”
听谁说的?
凌子筠一刹恍惚,又回过神,放低手中作业本,探过身去拿叶倪坚手里的篮球,“不写啦,走,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