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么不哭?”他微微低哑的嗓音,在暗道中响起,似是嘟囔着:“蛇蝎美人,长得好看,心肠却坏透了。”
顾休休咳了两声:“……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什么时候心肠坏透了?
铁牛听她这样说,还以为她是不想承认,眉头拧了起来,冷声道:“我们虎头山一当家,还记得吗?”
“一当家好心饶你一命,你却恩将仇报,转头回了永宁寺,便叫人挑断了一当家的手脚筋,如今浑身伤痕躺在榻上动弹不得,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命了!”
顾休休愣了一下,有些充血的脑子,慢了半拍反应过来,低低道:“我没有……”
铁牛打断了她,并不想听她解释,反而有些恼火:“大当家说得对,好看的女人都有毒,就跟山上的毒蘑菇一样。”
说着,他向上掂了掂肩上扛着的毒蘑菇,压低了几分嗓音:“快住口吧你!你休想迷惑我,不要再跟我说话了!”
喜提新外号的顾休休:“……”难道不是你先开口跟我说话的吗。
铁牛说到做到,在暗道里竟真的再没有跟顾休休多说一句话了。
而她感受到他一根筋的执拗,大抵猜到有人害了一当家,栽赃到了她身上,就算她再怎么解释,这铁牛也不会相信她的话。
万一说多了,不知道哪句话触到铁牛的神经,他再掐她脖子,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等出了暗道,顾休休脑袋上就被套上了黑布——虽然她觉得有些多此一举,毕竟铁牛方才已经说出来了虎头山,罩不罩头又能如何,她也不是不知道虎头山在哪里。
她看不见黑布以外的画面,但眼前的弹幕却在不停刷着——
【地上路不平,抬腿啊休崽】
【休崽这算不算毁容啊,应该不会留疤吧】
【这些人是虎头山的山匪?那
他们怎么知道行宫的暗道,是谁告诉他们的】
【一当家又是怎么回事,休崽什么时候也没有让人报复他啊,冤枉死了,跟铁牛解释也不听,男人真是一种任性又无理取闹的生物】
【难道就没有人觉得那个温阳公主有什么毛病吗,气死我了,干脆把她淹死算了】
【突然觉得顾佳茴也不是那么讨厌了,只能算得上第三讨厌,第一讨厌是温阳公主,第一讨厌是贞贵妃和四皇子】
【等等,我突然想起来了!原文被先帝授命修行宫的人,是谢家本族的人,这么说,贞贵妃和四皇子肯定知道行宫里有暗道吧?】
顾休休若有所思地看着弹幕。
……贞贵妃,四皇子?
其实不管修行宫的臣子是不是谢家人,以贞贵妃受偏宠的模样,皇帝肯定也将行宫暗道告知过贞贵妃。
但贞贵妃肯定不会做出这样蠢笨的事情来——勾结虎头山的山匪,绑走士族女郎们,将整个北魏权贵的家族都得罪干净——更何况其中被绑走的女眷中,还有陈郡谢氏家族的老夫人,贞贵妃的母亲,四皇子的外婆。
这行事作风,倒有几分像是四皇子的手笔,顾前不顾尾,只想着报复她,却完全没想过这件事情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
他大抵是觉得自己有几分小聪明的,一视同仁将自己外婆及陈郡谢氏的女郎们一起绑走了,到时候真闹大了,还能借此洗脱嫌疑——谁会勾结山匪,让山匪把自己外婆都给绑了。
不知贞贵妃此时醒了没有,若是醒了,知晓了此事,约莫是要将四皇子这个不肖子孙的天灵盖都掀飞了。
思忖之间,铁牛已是将她带到了一辆马车上,虽然动作依旧粗暴,却没有再折腾她了,将她和几个女郎推上了车舆,那马车就晃晃悠悠在小道上行驶起来。
铁牛应该是在驾车,顾休休透过弹幕得知,车舆内还守着一个山匪,便是方才在行宫里喊铁牛哥,又说了一句‘大当家要我们带活的回去’的瘦高山匪。
马车行驶到半途,顾休休忽然察觉到那瘦高的山匪朝她贴靠了过来,他实在靠得太近,叫她有些不适。
刚刚在行宫内不反抗是因为没必要反抗,左右逃不掉,他们手里又有顾家老夫人作为人质,她反抗或挣扎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更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