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巧娟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了!苗巧娟拉下脸,啥国安媳妇不国安媳妇的,苏秀芳这小蹄子就是不想自个儿占这个好。这位自己心心念着一天两块钱的工钱,便觉得所有人跟她一个心思,哪有放着钱不要的?她这才进老陈家的门,就在这点小钱上推三阻四的,想到把陈国华家的钱划拉到自家口袋的道路上又多了个拦路虎,苗巧娟跳着脚叫:“好你个苏秀芳,对着个外人穷大方,对……”
苏秀芳哪怕是换了个身子,上辈子在砍脑袋砍出来的气势丝毫未减,一个瞪眼过去,苗巧娟忍不住瑟缩一下,嗓门不自觉地降低,“对兄嫂倒是抠起门了。”
说完,她觉得挂不住脸,刚刚搞得自个儿像是怕了苏秀芳似的,冷哼一声,逞能地补了一句,“有种你们以后有个啥事的,别求到我头上来。”心里想着,这次拒绝了她,以后别想她帮忙了。
要是陈国华知道苗巧娟这念头,铁定想问上一声,你之前有帮过吗?
见那根差点儿就戳到自己的手指,苏秀芳眯了下眼,噌地出手,握住苗巧娟那根食指往后扳。
“啊”
速度快得让苗巧娟躲避不开,她斜肩弯腰地喊疼,那只自由的手想去扳开苏秀芳的手,哪还有刚才指着鼻子骂的神气。
动静闹得这般大,屋里其他的人又不是瞎的聋的,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个说“亲妯娌的,这又何必呢”,那个劝“有事好好说,别伤了感情”。饶是这帮人想将两人拉开,试了好几次都没拉成功:苏秀芳死死握着不撒手,受罪的还是苗巧娟。
听着苗巧娟凄厉的惨叫,劝架的人心里瘆得慌,也不敢动手动脚了,只张着嘴巴在那劝。苏秀芳余光瞄了一眼,顿觉苗巧娟的人缘可不咋样,瞅瞅一个个的,别以为她没看出她们眼底的幸灾乐祸。真有心,就她这新壳的力气,早就扳开了。最后还是她自己松了手,要不然苗巧娟这根手指怕是要骨折了。
苗巧娟真要骨折了,这理怕就不在她这边了。她到不怕,大不了谁说就揍谁,她还怕打架吗?可丈夫的感受咋也得顾到,毕竟这苗巧娟是他大嫂。
男人跟她说过王彩桂娘仨,说过陈淑芬,单单就陈国利夫妻跟陈春生,还没开始说呢,就先叹上气了,搞得她心底也没个底,不能像对王彩桂似的,放开了手脚。
苏秀芳手往身上蹭了蹭,不知道苗巧娟来之前干什么了,手黏糊糊油腻腻的,指甲缝里全是黑黑的污垢,看了让人受不了。
“你们干啥呢?媳妇,你咋样?”说话的是陈国华,快速地跑了进来。
这房子不隔音,男人那边跟女人这边,就隔了道墙。开头苗巧娟的大喊大叫,男人全都没放在心上,家里的媳妇老娘的,那个不是大惊小怪的,有事没事就爱嚎几声,听惯不惯了。可听到后头,感觉不对劲了,不放心地过来瞅瞅。
这一瞅,陈国华白了脸,在这位看来,一伙人把他媳妇团团围住了,这还了得?急匆匆地过来,“媳妇,你还好吧?没事吧?”不怪他这么紧张,实在是眼前这几个不是省油的灯,就他媳妇这身板,哪是对手啊?
抓着媳妇地肩旁上上下下打量媳妇好几遍,见她不像有事,陈国华舒了口气,松开手转过身,“出啥事了?围着干嘛?还不快散了……大嫂,你咋了?”感情这位现在才见到苗巧娟。
这会儿苗巧娟缓过来了,虽然仍感觉到痛,但至少手没废,听了陈国华的话,顿时炸了。咋了?你陈国华还有脸问咋了?还不是你媳妇干的好事?
她大步踏上前,颤颤地伸出手想指着陈国华,却见到苏秀芳盯着自己,到底是怕了,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陈国华,看你娶的好媳妇,瞧瞧,这手就差点断了。”说着话,忍不住伸着食指举到陈国华眼底,“我嫁进你们陈家这么多年,娃都生两个了,却被个刚进门的新妇给欺了。国利,国利你快来呀,你媳妇让你兄弟给欺负死了。”又是孩子又是男人,她不信陈国华不给自己个交代。
苏秀芳刚要张嘴说话,陈国华拦着挡在她前面,“大嫂,不是你说秀芳性子好,轻易不跟人急的?你做啥了,逼的秀芳动手。”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说没这事,索性就拿苗巧娟的话赌她的嘴。他的意思很简单:我媳妇是个好的,这话是你苗巧娟自己说的,现在这样,一定是你苗巧娟的错。
瞥了眼那根食指,陈国华又淡淡地说:“这不是还没断吗?算啥欺负?要不让秀芳弄断它,你再来跟我说秀芳欺负你了。”屁大的事,连个红印都没。
正琢磨着让陈国华给多少钱的苗巧娟傻眼了,她没想到当初劝陈国华同意娶苏秀芳的话,这会儿打了自己的嘴,更想不到的是,陈国华的态度……
苗巧娟突然觉得手指痛,“咻”地缩了回来。她敢闹到陈国华跟前,是自认为他们夫妻,尤其是她男人在陈国华面前有脸面,却不知道这面子仗得不过是陈国华的容忍,一旦他不再忍让,那苗巧娟压根就不是陈国华的对手,很快便气呼呼地走了。
陈国华打发走屋里的女人跟门口站着的男人,转过头握着媳妇的手安慰道:“吓坏了吧?别怕,有我呢。以后大嫂再找你麻烦,你就跟今天这样的对她,有事我担着。”不放心的叮嘱,即便苗巧娟说媳妇差点扳断她的手指头,陈国华仍觉得媳妇是个要人保护的,谁让第一眼的印象太深刻,一直在脑子里挥不去。
从来没有被人护在身后过的苏秀芳,心情很微妙,但感觉挺不错的,看向丈夫的目光里有着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我没是,倒是大嫂她……”
两口子没说几句话,陈国华就被隔壁的陈国安扯着嗓门喊走了。苏秀芳继续被苗巧娟打断的做饭大业。这两天来,她也渐渐地摸上了手,太复杂的菜式不大会,但一些简单的还是能应付过去的。
……
这时候的人还挺实在的。陈国华家的伙食好——肉敞开了吃,又有工钱拿,大伙干起活来很卖力,没到三天,这炕就盘好了。不过这炕盘好了,也不能立马睡人,得烧上个一两天去去水汽,所以陈国华打算趁功夫,把屋里给刷一遍。
于是他跟媳妇说了一声,兴冲冲地跑城里买了两大袋的白灰,买回来当晚就把白灰泡上了,准备第二天起来刷墙。
“你们说说,这么大的事都不叫上我,我也好过来搭把手,便是干不了搬砖的活,我还能帮着烧个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