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坐在马背上,身后的贺兰觿一只手紧紧地箍着她。
天已经大亮了。
马走得不快,其余的人都是步行,林间树木交错,阳光透过摇动的树隙照进来,晃得人眼睛发花。
皮皮想活动一下手脚,发现病情完全没有好转,除了头之外全身上下都不听使唤,坐在马上,全靠贺兰觿抱住她,不然就会像一条泥鳅那样滑下马去。
她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发现衣服从里到外地换过了。腿上鼓鼓囊囊地包着一块白布,大约是狼的咬伤,手指像中风病人那样蜷曲着。一阵疼痛袭来,头顶如被铁锤重击,她用力咬咬牙,没吭声。
身后的人感觉到了什么,摸了摸她的脸,皮皮正在忍痛,他摸到了坚硬的腮帮和强直的颈项,轻声道:“头很痛,是吗?”
她疼得说不出话,过了片刻方道:“还好。”
“痛就叫出来。”他用力地揉了揉她的太阳穴,想帮她减轻痛苦。
“不叫。”皮皮淡淡地道,“叫不是我的风格。”
“狼都把你拖下马了你也不叫?想竞选什么?忍痛冠军?”
“……”
“现在哪里不舒服?”
“都挺好。”
他苦笑了一声:“真服了你了。”说罢喂了她一口水,生怕她呛到,小心翼翼。
“昨晚我在哪里睡的?”皮皮问道。
“马上。我们差不多走了一整晚的夜路。”
“谁帮我换了衣服?”
“你吐得厉害。路过一个温泉,我帮你洗了洗。”
“脏点没关系。”
“我不喜欢脏。”
她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连他自己也束手无策。
看日头已经是下午了。皮皮这才意识到自己昏迷了很长时间,但头痛一直没有停歇,几乎每隔几分钟就发作一次,痛的时候她双眼发直,口角歪斜,浑身抽搐。严重时贺兰觿不得不停下马,将她抱到草地上休息。
但她拒绝喊痛,用尽全部意志来维持表情的平静。第一次发作时在沉燃,她还会忍不住□□出声,现在连□□也没了。如果不看她的脸她的头,会以为她一切安好。除了喝水她吃不下任何东西,因为吞咽很困难,固体的食物很容易让她呛住,只能喝一些简单的树汁和动物的血。
皮皮不习惯这些味道,树汁苦涩不堪,野兔的血腥臭难闻,喝进去立刻呕出来。与此同时她却能强烈地感觉到肚子饿,饿到虚脱。每次发作贺兰觿都会命令大家停下来,等皮皮休息片刻才能继续赶路。
大家越走越慢,预计三天的路程现在算起来,六天都不一定能到达。谁也没有抱怨,除了千蕊偶尔瞥过来的谴责目光。
这一天的第三次强烈呕吐之后,皮皮对贺兰觿说:“送我到那棵树下,扶我坐起来。”
他以为她不舒服,立即将她抱下马,将她的背靠在树上坐起来。皮皮气喘吁吁地道:“别管我了,你们回去吧。”
他的目光很空虚,脸僵硬了一下。
“以我现在的状况……挺不过两天了。”皮皮淡淡地道,“我只想在这里静静地坐着。”
“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