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错了,能够想到这件事还有那伍校长的影子,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这个年龄段固有的思维模式。
李辉翔也没有再让李淏阳继续思考下去的打算,张弛有度,否则就会适得其反。
“目的很简单,对父母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孩子。”李淏阳已经反应了过来,学校方这么做的目的,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逼爷爷李煜麒妥协。
“嗯。”李辉翔点头,“小孩子嘛,藏不住什么话的,看待问题,也仅限于表面,所以,他们以为,遭了这些为难,受了委屈,我回家里,肯定是要跟父母哭鼻子、诉委屈,可他们哪里知道,我在家里几乎不说话,尤其是你爷爷在家的时候,我更是躲着躲着的,因为我害怕,虽然说,你爷爷打我,几乎都是因为我犯了错才会挨打,但是我挨打唯一的效果,也仅仅是知道自己犯了错,但是并不代表我清楚自己犯的是什么错,所以,位置这个事情,我第一反应是,我自身的问题,所以这件事根本就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直到现在吗?”
李辉翔点头:“直到现在,也只有咱们父子知道,你爷爷奶奶包括你大爹和小叔,他们都不知道。”
“那后来呢?”
“一直不停地调换座位,有一段时间之后,可能在这期间,他们遇到你爷爷,也曾隐晦的试探过,但是你爷爷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所以,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目的,总之他们希望落空了,但是,他们既然开了这个头,显然,就不会有停下来的打算,而我,在承受了一段时间的委屈之后,也逐渐反应过来,并不是我身上的问题,加上班里很大一部分同学都是这附近的人,有些也是学校扩建的获利家庭,通过这些同学,偶尔我也听到一些他们在家里有意无意间听到的一些他们父母谈及到有关于学校扩建之事的一些言论,爸爸又不傻,听到这些言论,爸爸就会去想,然后有一次,爸爸记得是上英语课,爸爸被英语老师安排在了最后一排最角落的位置,就挨着放整个班垃圾桶的位置,然后因为我刚刚听到下课的时候有同学说‘学校扩建一直动不了工,是因为李煜麒家,说是他们父母说了,是低,但是李煜麒家一没关系,二没钱的,又不懂得送礼拉关系,人家没有全部吃掉,还给已经可以了’,上课的时候,爸爸就开了小差,然后就被英语老师冲到面前恶狠狠地指着爸爸的鼻子用英语骂了一句‘Fuckyou’,也是那一天,爸爸没忍,站起来就跟老师顶了句嘴,然后被英语老师打了一巴掌。”
“老师动手打学生?”李淏阳一脸震惊,也许他自己也没有发现,震惊的同时,他双眸之中,有一抹怒意一闪即逝。
“这件事,爷爷知道吗?”
李辉翔摇头,李淏阳又问:“那学校呢?”
“学校当然知道啊,最起码,班主任是知道的。”
李淏阳又问:“那个老师有受惩罚吗?”
“想什么呢?”李辉翔伸手拍了拍李淏阳的头,“刚刚还夸你学会了深层次的分析,转过头就忘了?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有意主导造成的后果,知道了又如何,难道他们还真会处理不成?”
“为什么,都会遇到这种不好的老师。”这一刻,李淏阳想起了自己的事情,情绪一下子低落了起来。
“其实你已经知道自己接触了黑暗,只是你不明白,确切的说,是你不敢确定,自己接触到的就是‘光明’的另一面,爸爸没猜错吧。”
“嗯。”李淏阳点头,然后说:“我没有早恋。”
“爸爸知道,爸爸没有主动问你,不是因为妈妈当天主动问过你,你没有说,而是爸爸相信,爸爸妈妈从小对你的教导方式,你只是需要时间先进行自我消化,等你消化了之后,你一定会说的。”
“爸爸,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说,可以先不说吗?”
“当然可以,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说。”说着,李辉翔将李淏阳拉了靠在自己肩上。
“嗯,爸爸,你继续说。”
“那件事情发生以后,除了英语老师,进教室之后,视线会故意避开我,其他每一个来上课的老师,走进教室都是先往我所在的地方看一眼,就这样过了大概两三天吧,或许这两三天,他们也在担心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你爷爷,怕你爷爷来闹,毕竟,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为难,而是动手打了,一旦你爷爷闹,他们也会很麻烦的,可是却一直不见动静,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的第二个星期的星期一下午最后一堂课,也就是每个星期由班主任主持的班会课上,班主任李老师点了我的名,要我站起来,然后说‘上课期间,思想开小差,还公然顶撞老师,让你换着位置上课,既然你觉得不舒服了,那以后就别换位置了,给你弄一个专属的位置,坐到讲台上来,以后你上课,就背对着黑板上课。”
“太过分了,这样的人怎么能当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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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就这么简单?”李辉翔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上的李淏阳,不以为意的说道:“不让爸爸带凳子,爸爸的凳子就是水泥砌成的讲台,而且不是就这样坐下去,在爸爸坐之前,班主任还在讲台上泼了一盆水,然后瞪着我,就要我这么坐下去。”
“你坐了。”
李辉翔点头:“坐了,当时的我怕,因为的确是我上课开小差了,如果这件事情被你爷爷知道了,肯定又要挨你爷爷一顿打,你是不知道啊,小时候挨打呢,还只是一根小树枝,在身上抽几下,从爸爸上初中以后,一旦挨打,可不是小树枝了,是皮带啊,而且还不是去商店买的那种皮带,是正宗的牛皮,那是你爷爷专门找人买的一整块牛皮,买回来本来是他自己要弄几条质量上乘的好皮带的,他没先用上,倒是爸爸先用上了,他用那牛皮,为爸爸专门制作了一条‘教育’我的皮鞭,每一次挨打之前,他还先将皮鞭放水里泡一下,然后就打,每一次在我挨打的时候,你奶奶和大爹,就是去爸爸的外婆来保我,有一次还去找了教爸爸练武的陈伯伯来,也是那一次,我才知道,你爷爷为什么打我那么狠,他当时跟陈伯伯是这么说的‘三哥,他犯了错,我不教,我不打,不让他知道自己错,以后等他出了社会,社会上的人也会打,我宁愿我打,也不愿意让他去社会上挨打,打得再狠,我也有轻重,打得不狠,他记不住,记不住自己的错,他就还会犯,我就是要用痛来让他记住这个错,以后他才不会犯让自己这么痛的错。’”
“所以爸爸你宁愿坐在有积水的讲台上,也不愿意让这件事情被爷爷知道。”
“是,因为爸爸真的被你爷爷打怕了,小时候还好,几乎都是自己犯了错,每一次挨打与初中的时候相比,只能算是是走走过场,可是上了初中以后。。。。。。倒不是说,上初中之后,爸爸就不犯错了,爸爸也犯错,但是。。。。。。不是每一次挨打,都是因为爸爸犯了错,有些时候风言风语传到你爷爷耳里,只要传的是我又去路上挖坑,故意往粪坑丢石头之类的话,你爷爷回家,从来不问缘由,先打我一顿,哪怕事后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他也顶多就是说一句,打冤枉就打冤枉了嘛,下次他真犯了的时候,少打一次,用这一次来抵消就是了。”
“爷爷这么凶的吗?”李淏阳看着李辉翔,似乎是想从自己父亲的脸上或是眼神里看到哪怕一丝,这一切都是自己父亲编出来的,他要求不高,只要此时能够从李辉翔表情或是眼神看到一丝涟漪就行,然而他失望了。
失望的结果就是,他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父亲说的都是真的。
他甚至都在想,等回到昆明,见到爷爷,会不会。。。。。。
“你爷爷不凶,只是,对自己孩子的爱护方式,异于常人吧,因为他说的是事实,他打,打是动作,目的是教育,而且看起来狠,但真正疼的只是皮肉,绝对不会伤到筋骨,只是在当时的爸爸看来,爸爸当时是真的有怀疑过,我是你爷爷他们捡来的,不是他们亲生的,因为你大爹,从来都没有被这么打过,如果都是亲生的,凭什么我就。。。。。。。”
“我以为我已经很调皮了,和爸爸你小时候比,我那点调皮算什么?爸爸,你不骂我也从来没打过我,是不是因为,与你小时候相比,我算是特别特别听话省心的那种。”
“呃。。。。。。”“你还想不想听了?要知道给你讲这些,可不是让你说风凉话的。”李辉翔嘴角抽了一下,瞪了一眼李淏阳,接着又嘀咕了一句“说风凉话也就算了,关键是时机还拿捏得这么准。”
“当然要听啊。”李淏阳忽然坐直起来,他说话之时,李辉翔正好在嘀咕,嘀咕的话语正好被他的说话盖住,他没听清,于是又问:“爸,你说什么?”
“没什么。”李辉翔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了一声。
“哦。”李淏阳应了一声,接着又靠在了李辉翔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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