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城。
此时的辽西,已经让人能够感受到空气中的阵阵寒意,各家各户立冬时便早早备好的御寒衣服倒是全都派上了用场,给人们在这仲冬的夜里添上了许多暖意。
“咚!——咚,咚!”
随着一快两慢的梆子声,更夫那透落的嗓音更是穿破了漆黑的夜空,“三更,平安无事!”
“咚!——咚,咚!”
总兵府后院,孙承宗正在烛火下翻看着各营如今的战备情况,在他的左手边,还放着一封还没拆看的信封。
侍候在旁的老仆一边修剪着烛芯,一边轻声劝道:“老爷!已经三更天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好,好!”
一边应着,一边看了一眼手边还没拆开的书信,孙承宗随手拿起,笑着说道:“再看完这一封!“
“唉!“
老仆自少年起便是孙家养在孙承宗身边的伴当,深知孙承宗的脾气,也只得轻叹一声,便端起一旁的水盆便出了屋子。
“哎!?“
只展开信件看了两眼,孙承宗竟“忽”地一下站起身来,转身自身后的书架上找了一会,自上面抽出了一本小册子。
把信纸平铺在桌面上,又拿出一张白纸展开,只见孙承宗一会拿笔在信上勾勾点点,一会又翻开册子在上面仔细寻找着什么。
良久,白纸上已经被他写满了大半,孙承宗也停了笔,仔细地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孙承宗先在屋内来回踱了两圈,又拿过写满字的纸看了两眼,最后竟冲着屋外大喊起道,“孙泰、孙泰,快叫诸将大堂议事!”
听到老爷在喊自己,出去烧水准备给自家老爷烫脚的老仆端着一盆刚刚兑好的热水急匆匆地返了回来;听到老爷想这个时间聚将议事,这叫孙泰的老仆深怕自己听错了,赶忙放下水盆问道:“老爷!已是三更天了,各位将军必是睡下了,这时辰招呼大家……”
“咳!”
孙承宗拿着纸张的手一拍脑袋,连声说道:“老糊涂了,老糊涂了,这一时间竟忘了时辰!嗯!明日再议也是不迟!”
把信和那写满字的纸全都叠好装回信封,孙承宗又问向孙泰:“这信是何人所送?”
孙泰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这信是孙安下午回来时交给小人的,他说这信是城西‘庆仁堂’药铺掌柜在他抓药时托他转呈给老爷的,俺觉得那药铺掌柜能有什么大事,这才将信压到了最后;老爷,没耽误您老的大事吧?”
听到孙泰如此说,孙承宗面色不变的说道:“没事!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咳咳,嗯,不过是这药铺掌柜想给军中捐上一些草药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老仆孙泰听老爷如此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又赶紧端来热水,伺候着孙承宗烫起脚来。
闭眼享受了一会孙泰的按摩,孙承宗开口说道:“孙泰,以后去‘庆仁堂’抓药的事还是你亲自去吧!这药铺老板是位忠君爱国之人,你是我府中管家,多去他那走动走动,他那里也能少上许多麻烦!”
孙泰正要领命,却听孙承宗继续说道:“老夫近来颇感筋骨乏力,只是还有许多军务需要处置,等明日老夫写下一封书信,你便去‘庆仁堂’走上一遭,给老夫求个方子回来!”
“是,老爷!”
孙泰跟在孙承宗身边已经五十多年,自是能够猜到这间药铺必是有着天大的关碍,不然自家老爷又怎会在这小小的药铺上花费这么多的心思。
只不过,他对孙承宗是忠心耿耿,也明白什么事儿是该自己知道的,什么事儿那是只能装糊涂的;既然老爷不愿说,那自己只要当好老爷和药铺老板之间的传信人就是,其他事就不是自己一个仆人该管的了。
……
第二天,孙承宗并没有按照原本的行程去巡视松山,而是将在锦州的十几位辽东军重要将领全部召集在一起,并对众人下达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军令。
……
三天后,祖大寿自锦州押送着一批粮草急火火地赶回了大凌河城。
刚一进城,祖大寿毫不理会前来迎接自己的一众将领,直接端起一名士卒奉上的酒碗,先咕噜噜地猛灌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