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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三旅途风平浪静。蓝太平洋火箭在新奥尔良早了两分半钟，过德克萨斯州时遇上龙卷风耽误了四分半钟，但到西经九十五度又进入了一道有利的气流，这就让他们在到达圣塔菲时只迟了四十秒钟。

&ldo;六小时半的飞行只迟到四十秒。不算坏。&rdo;列宁娜承认了。

那天晚上他们在圣塔菲睡觉。旅馆很出色‐‐比如，跟极光宫就有天壤之别，那简直吓坏人，去年夏天列宁娜在那儿受过许多苦。可这儿有吹拂的风，有电视、真空振动按摩、收音机、滚烫的咖啡因和温暖的避孕用品;每间寝室都摆着八种不同的香水;他们进大厅时音箱正放着合成音乐。总之应有尽有。电梯里的通知宣布旅馆里有六十个自动扶梯手球场，园林里可以玩障碍高尔夫和电磁高尔夫。

&ldo;听起来好像可爱极了，&rdo;列宁娜叫道，&ldo;我几乎希望能够在这儿长期呆下去。六十个自动扶梯手球场……&rdo;

&ldo;到了保留地可就一个都没有了，&rdo;伯纳警告她，&ldo;而且没有香水，没有电视，甚至没有热水。你要是怕受不了，就留在这儿等我回来吧。&rdo;

列宁娜很生气：&ldo;我当然受得了。我只不过说这儿很好，因为……因为进步是可爱的，对不对?&rdo;

&ldo;从十三岁到十七岁，每周重复五百次。&rdo;伯纳厌倦地说，仿佛是自言自语。

&ldo;你说什么?&rdo;

&ldo;我是说过去的进步是可爱的。那正是你现在不能去保留地的理由，除非你真想去。&rdo;

&ldo;可是我的确想去。&rdo;

&ldo;那好。&rdo;伯纳说，这话几乎是一个威胁。

他们的批准书需要总监签字，两人第二天早上就来到了总监的办公室。一个爱扑塞隆加黑人门房把他们的名片送了进去，他们俩几乎立即就受到了接待。

总监是个金头发白皮肤的阿尔法减。矮个儿、脸短而圆，像月亮、粉红色，肩膀宽阔，声音高亢而多共鸣，娴于表达睡眠教育的智慧。他是座装满了七零八碎的消息和不清自来的友谊忠告的矿山。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共鸣腔嗡嗡地响。

&ldo;……五十六万平方公里明确划分为四个明确区别的保留区，每个区都由高压电网隔离。&rdo;

这时伯纳却毫无理由地想起了他让浴室里的古龙香水龙头大开着，香水不断在流。

&ldo;……高压电是由大峡谷水电站供应的。&rdo;

&ldo;我回去时怕要花掉一笔财富呢。&rdo;他心里的眼睛看见那香水指针一圈一圈不疲倦地走着，像蚂蚁一样。&ldo;赶快给赫姆霍尔兹&iddot;华生打个电话。&rdo;

&ldo;……五千多公里的电网，电压六千伏特。&rdo;

&ldo;真的吗?&rdo;列宁娜礼貌地说。她并不真正明白总监说的是什么，只按照他那戏剧性的停顿做出的暗示表现反应。她在那总监的大嗓门开始嗡嗡响时就已经悄悄吞服了半克唆麻，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地坐着不听，只把她那蓝色的大眼睛好像很入神地盯住总监的脸。

&ldo;一接触到电网就意味着死亡，&rdo;总监庄严地宣布，&ldo;要想从保留地逃出是绝对办不到的。&rdo;

&ldo;逃&rdo;给了他暗示。&ldo;也许，&rdo;伯纳欠起身子，&ldo;我们应该考虑告辞了。&rdo;那小黑针在匆匆走着。那是一只虫子，啮食着时间，吞噬着他的钱。

&ldo;逃是逃不掉的。&rdo;总监重复那话，挥手叫他们坐回椅子。伯纳只好服从，批准书毕竟还没有签字。&ldo;那些在保留地里出生的人，记住，亲爱的小姐，&rdo;他淫亵地望了列宁娜一眼，用一种不老实的低声说，&ldo;记住，在保留地，孩子还是生下来的。是的，虽然叫人恶心，实际上还是生下来的……&rdo;（他希望提起这个话题会叫列宁娜脸红;但是她只装做聪明的样子微笑着说，&ldo;真的吗?&rdo;总监失望了，又接了下去。）&ldo;在保留地出生的人都是注定要在保留地死去的。&rdo;

注定要死……一分钟一公合古龙香水，一小时六公升。&ldo;也许，&rdo;伯纳再做努力，&ldo;我们应该……&rdo;

总监躬起身来用食指敲着桌子，&ldo;你问我我的人在保留地是怎么生活的，我的回答是&rdo;‐‐得意扬扬地‐‐&ldo;不知道。我们只能猜测。&rdo;

&ldo;真的?&rdo;

&ldo;我亲爱的小姐，真的。&rdo;

六乘以二十四‐‐不，差不多已是六乘以三十六了。伯纳苍白了脸，着急得发抖。可那个嗡嗡的声音还在无情地继续着。

&ldo;……大约有六万印第安人和混血儿……绝对的野蛮人……我们的检查官有时会去访问……除此之外跟文明世界就没有任何往来……还保留着他们那些令人厌恶的习惯和风俗……婚姻，如果你知道那是什么的话，亲爱的小姐;家庭……没有条件设计……骇人听闻的迷信……基督教、图腾崇拜还有祖先崇拜……死去的语言，比如祖尼语和西班牙语，阿塔帕斯坎语……美洲豹、箭猪和其他的凶猛动物……传染病……祭司……毒蜥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