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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ldo;可是你并不曾到海岛上去。&rdo;野蛮人说，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总统笑了。&ldo;我的代价是：为幸福服务。为别人的幸福，不是为我自己的幸福服务。幸运的是，&rdo;他停了一会儿又接下去，&ldo;世界上有那么多海岛。要是没有那么多海岛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来只好把你们全送进毒气室了。附带说一句，你喜欢不喜欢赤道气候?比如马奎萨斯群岛或是萨莫亚岛。或是别的更能够刺激你的地方?&rdo;

赫姆霍尔兹从他的气垫椅上站了起来。&ldo;我宁可选一个气候极端恶劣的地方，&rdo;他回答，&ldo;我相信恶劣气候会使我写得更好。比如，常常有狂风暴雨……&rdo;

总统点头表示赞许。&ldo;我就喜欢你这种精神，华生先生，的确非常喜欢。其程度不亚于我从我的职位上反对它，&rdo;他微笑了。&ldo;那么福克兰岛怎么样?&rdo;

&ldo;好，我看可以，&rdo;赫姆霍尔兹回答，&ldo;现在，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要去看看可怜的伯纳怎么样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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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ldo;艺术，科学‐‐你好像为你的幸福付出了相当高的代价，&rdo;只剩下他们俩时，野蛮人说，&ldo;还付出了别的什么吗?&rdo;

&ldo;当然，还有宗教。&rdo;总统回答，&ldo;以前曾经有过一种叫做上帝的东西。那是在九年战争以前。不过我忘了：关于上帝你是知道的，我估计。&rdo;

&ldo;啊……&rdo;野蛮人犹豫了，他想谈谈孤独，夜，月光下的苍白的石源，悬崖，谈一谈往阴影里的黑暗中跳下去和死亡。他想谈，但是找不出话来表达，甚至用莎士比亚也无法表达。

这时总统已走到屋子另一边，开始打开一个嵌在书架间的墙壁里的保险箱。沉重的门一晃，开了，总统伸手在黑暗里摸索，&ldo;这是一个，&rdo;总统说，&ldo;我一向很感兴趣的题目。&rdo;他抽出一本黑色的厚书。&ldo;你从来没有读过这本书吧?比如。&rdo;

野蛮人接了过来，&ldo;《圣经&iddot;新旧约全书》，&rdo;他念著书名页。

&ldo;这书也没有读过吧?&rdo;哪是一本小书，封面没有了。

&ldo;《追效基督》。&rdo;

&ldo;这书也没有吧?&rdo;他又递给他一本。

&ldo;《宗教体验种种》，威廉&iddot;詹姆斯作。&rdo;

&ldo;我还有很多，&rdo;穆斯塔法&iddot;蒙德说下去，&ldo;一整套猥亵的古书。保险箱里放着上帝，书架上放着福帝，&rdo;他指着他自称的图书馆‐‐那一架架的书，一架架的阅读机线圈和录音带盘‐‐哈哈大笑。

&ldo;可你既然知道上帝，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rdo;野蛮人义愤填膺，问，&ldo;你为什么不把这些有关上帝的书给他们读?&rdo;

&ldo;理由跟不让他们读《奥塞罗》一样，古老了。那是几百年前关于上帝的书，不是关于今天的上帝的书。&rdo;

&ldo;上帝可是不会变的。&rdo;

&ldo;但是人会变。&rdo;

&ldo;那能有什么区别?&rdo;

&ldo;有天大的区别。&rso;穆斯塔法橡德说着又站了起来，走到保险箱前。&ldo;有个人叫纽曼主教，&rdo;他说，&ldo;是个红衣主教，&rdo;他解释道，&ldo;也就是社区首席歌唱家一流的人物。&rdo;

&ldo;哦，美丽的米兰的潘杜尔夫，红衣主教，&rdo;我在莎士比亚里面读到过。&rdo;

&ldo;你当然读到过。好了，我刚才说到，有个人叫纽曼红衣主教。啊，就是这本书。&rdo;他抽了出来。&ldo;我要谈纽曼的书，也想谈谈这一本书，是一个叫麦因&iddot;德&iddot;毕兰的人写的。他是个哲学家‐‐你要是知道什么是哲学家的话。&rdo;

&ldo;就是能梦想出许多东西的人，梦想的东西比天地间的事物还多。&rdo;野蛮人立即回答。

&ldo;说得很对，我马上就给你念一段他确实梦想出的东西。现在你听一听这位古时候的首席歌唱家的话。&rdo;他在夹了一张纸条的地方翻开，读了起来，&ldo;我们并不比我们所占有的东西更能够支配自己。我们并没有创造出自己，也无法超越自己。我们不是自己的主人，而是上帝的财富。这样来看问题难道不是我们的一种幸福吗?认为自己能够支配自己能得到幸福吗，能得到安慰吗?少年得志的人可能这样想，以为能使一切事物按他们的想法及方式做很了不起，不必依靠任何人。对视野以外的东西一律不予考虑，不必因为总需要感谢别人，征求别人的意见，总需要祈祷而烦恼。可惜随着时光的流逝，这些少年得志的人也必然会跟别人一样发现，人未必是天生独立的‐‐独立状态并不是自然状态。独立在一定时间内也许可能，却无法使我们平安到达目的地……&rdo;穆斯塔法&iddot;蒙德停了停，放下第一本书，拿起了第二本翻着。&ldo;就拿这一段为例，&rdo;他说，然后就以他那深沉的声音念了起来，&ldo;人是要衰老的;他从内心强烈地感到衰弱、阴暗、烦恼，这种感觉是随年龄的增长而增长的。最初有这种感觉时他以为是病了，以为这种痛苦处境是某种特殊原因造成的，用这种想法来减少恐惧。他希望那病跟别的病一样，能够治好。这是幻想!那病叫做衰老，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病。有人说对死亡和死亡后的恐惧使人到老年之后转向宗教，但是我自己的体会使我深信：宗教情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的，与这一类的恐惧或想象并无关系。宗教情绪会发展，因为那时激情平静了，幻想和感受力随之减弱，难于唤起，于是理智活动受到的干扰减少，能引起人们的想象、欲望和妄想的东西对理智的影响也减少，这样上帝就出现了，宛如云开日出。我们的灵魂感觉到了，看见了，向诸般光明的源头转了过去‐‐很自然地，无可避免地转了过去。因为现在给予感官世界以生命和勉力的东西已经被筛掉，离开了我们;那惊人的存在现在已不再受到内在和外在印象的支持;我们感到需要依靠一种永恒的东西，一种永远不会欺骗我们的东西‐‐一种现实，一种绝对的永恒的真理。是的，我们无可逃避地要转向上帝。因为这种宗教情绪的本质是如此纯洁，使能够体会到它的灵魂如此愉悦，可以弥补我们在其他方面的损失。&rdo;穆斯塔法蒙德合上书，身子往椅背上一靠。&ldo;天地之间有一种哲学家们连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存在，那就是我们，（他挥舞着一只手）就是我们这个现代的世界。你只能在获得青春和昌盛之时对上帝独立。独立并不能把你安全地送到最后。可是我们却自始至终得到了青春和繁荣，随之而来的能有什么?显然我们是能够独立于上帝之外的。&lso;宗教情绪将弥补我们的一切损失。&rso;可是我们并没有需要弥补的损失;宗教情绪是多余的东西。既然青年时期的欲望全都可以满足，为什么还要寻求那欲望的代用品呢?既然我们能够从自古以来的种种胡闹活动获得尽情的享受，为什么还要追求那类娱乐的代用品呢?既然我们的身心都能在活动中不断获得愉悦，为什么还要休息呢?既然我们有唆麻，为什么还需要安慰呢?既然我们已经获得了社会秩序，为什么还需要追求永恒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