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戚夙容抬头望去,只见戚父在官差地带领下,面色阴沉地朝这边走来。“爹。”戚夙容站起来,走到牢门边。“怎么回事?”戚父直接了当地询问。戚夙容便将在苏府发生的事情一一告之,听得戚父怒气勃发。“竖子尔敢!竟然妄图欺辱我的女儿。”戚父一拳砸在牢门上,砸得木柱微微震动。“爹,别生气。”戚夙容安慰道,“曹祥并无大碍,女儿此次亦当无事。”戚父冷哼:“若周笃那老匹夫敢治你的罪,我一定要他好看。”周笃正是敬天府的府尹。“女儿,暂时委屈一会,为父先去将你保出来。”戚夙容点点头。“什么?我为何不能将我女儿保释出狱?此事既非刑案又非凶案,只是普通的冲突而已,开堂之日提审便是,何必让我女儿在牢房里待着?”戚父对着衙役怒道。衙役为难道:“戚老爷,并非小人不放,而是周大人此时不在,小人无法做主啊。”“主薄呢?”“主薄虽周大人一块出去办事了。”“那还真巧啊!”戚父冷笑。衙役轻声道:“戚老爷不若明日再来……”戚父冷冷地盯了他。戚家曾经是何等风光,如今竟连一个小小衙役都敢如此敷衍他!“若戚某今天一定要将女儿带走呢?”戚父背手而立,浑身杀气凛然。衙役忍不住退了一步,握紧刀柄,紧张道:“戚老爷,此处可是府衙,请三思而后行。”“你们不是想和我动手吧?”戚父突然上前一步,伸出右手猛地拽住那名衙役的手臂,用力往后一拧,随后用左手迅速将他腰间的钥匙取下来。这番动作只在眨眼之间便完成了,其他衙役甚至还来不及反应。戚父拿着钥匙,转身朝关押女儿的牢房走去:“你们若想问戚某的罪,就去找你家大人陈诉,戚某也不是不守规矩的人,回头再补签一份保释文书便是。”几名衙役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去阻拦。戚朔如今虽然无官无爵,但余威犹在,他们这些地位低微的衙役还真没胆子跟他动手,最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戚朔将戚夙容带走。回到家中,戚母立刻拉住她,担心地询问情况。戚夙容安抚道:“不用担心,没事的。”戚父派人去打听曹祥的伤势,这是此案的关键,若无甚大碍,便只是小事;若伤势严重,那就涉及刑罚,轻判不得。晚上,顾锦云来到戚夙容房中,对她说:“曹祥无事。”戚夙容笑道:“我自然知道他无事。”“但你还是担心。”顾锦云留意到她眉宇间的忧色。“他们若想将事情闹大,便不会让曹祥无事。”戚夙容坐在梳妆镜前,将自己的发髻散开,拿起梳子,正准备梳发,一只手接过去,掬起她的头发,轻轻帮她梳理。“我派了几人保护他。”顾锦云眼中闪过几丝冷意,为了夙容,他不得不保护一个急欲除之而后快的混蛋,至少在此事了结之前,此人都不能发生任何意外。“谢谢。”戚夙容浅浅一笑,透过镜子温柔地凝视着顾锦云。“你我之间,何必言谢?”戚夙容转过身,抱住他的腰,仰头道:“锦云,答应我一件事。”“何事?”“这场牢狱之灾若是避无可避,请你千万不要为我冒险。”“你觉得此事难以善了?”顾锦云皱眉。戚夙容道:“我亦不敢肯定,只是提前做了最坏的打算。锦云,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要为我冒险,也不要来看我。越少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戚家的未来便越有保障。你亦不必左右防范,束手束脚。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此事无论是对戚家,还是对我,或许都是一个转机。”顾锦云疑惑不解,望着夙容,不发一语。“可以答应我吗?”戚夙容又问。“你是否知道些什么?又或者隐瞒了些什么?”顾锦云不喜欢这种雾里看花的感觉。“没有。”戚夙容移开视线,轻轻回道。“看着我再说一次。”顾锦云抬起她的下巴。戚夙容仰着头,深深地注视着他,浅笑道:“锦云,这世上,除了父母兄弟,我最信任的就是你。虽然暂时无法对你言明,但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顾锦云沉默地看了她半晌,然后附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我等着。”三天后,两名衙役来到戚家,奉命将戚夙容带上公堂,“戚家女涉险毒害曹祥”一案今日开审。戚夙容来到公堂,才知此案竟是公开审理,府门外早已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戚父和顾锦云站在围观的百姓中间,心中愤怒不已。此事未经戚家同意便直接公开审理,丝毫不顾及戚家的颜面。无论此案结果如何,对戚夙容的清誉皆是一个打击。☆、构陷(三)“堂下所跪何人?”周笃一拍醒木,问道。“戚家长女夙容。”戚夙容回道。“戚家女,现有人控告你毒害曹家次子曹祥,你可认罪?”“大人明鉴,小女子绝对没有毒害曹家公子。”戚夙容语气平定道,“几日前,小女子应苏家小姐之邀,前往苏府,当时被下人安排在一间客房等候苏小姐,小女子的丫头则随那名仆人去取东西,房中便只剩下小女子一人。正在此时,曹公子突然闯入,意图辱我清白,小女子为求自保,便对着他的眼睛撒了一把辣椒粉。”“你说你向他撒了一把辣椒粉?”“正是。”“你的辣椒粉可是存于这个锦囊中?”周笃从案盘上拿起一个锦囊。戚夙容抬头看了看,回道:“正是。锦囊上的金色蝴蝶乃小女子亲手所绣。”周笃冷笑:“是吗?那你还敢说锦囊中装的是辣椒粉?本官找人验过,里面装的明明是蝎毒粉。”戚夙容目色一凝,紧紧盯着那只锦囊:“蝎毒粉?”“没错。”周笃冷冷道,“这种毒粉食之可致命,若撒入眼中,可令人双目失明。”“我从来不曾见过什么蝎毒粉,锦囊中的辣椒粉一定是被人调换了。”“这只锦囊从出事那天开始便被收入衙门,你难道是怀疑本官作假?”“小女子不敢。”戚夙容沉默了片刻,问道,“请问大人,曹公子的伤势如何?”“经过几名大夫诊断,他的双眼确诊为失明。”周笃说道,“此案的性质已然不同,戚家女,你蓄意毒害曹公子,证据确凿,还不认罪?”“大人所谓的证据确凿是指什么?仅凭您手上那只锦囊?”“当然不止。”周笃目光凌厉道,“当时在场的人,除了苏小姐之外,还有李都督之女,方苑监之女、王侍郎之女,以及她们的随从丫鬟,总计十二人,皆提供了有力的证词。当时曹公子双目通红,疼痛不止,而你也亲口承认他的伤确是由你造成。”“大人明察,曹公子意图轻薄于我,小女子为求自保才对他撒了辣椒粉,绝对没有用过什么蝎毒粉。”戚夙容为自己辩驳道。周笃问:“那你可有证据证明曹公子轻薄于你,又是否有证据证明你当时用的只是辣椒粉?”“小女子不相信曹公子真的双目失明,还请大人宣他上堂,当场验伤。”戚夙容毫无惧色道。周笃道:“让他上堂自是可以,但他身为官家之子,而你只是一介平女。你伤人在前,不敬在后,本官要先罚你三十大板。”此言一出,人群中的顾锦云忍不住想要冲过去,却被身旁的侍从一把拉住。戚朔却不管不顾,掀开拦路的衙役,冲进公堂,喝道:“谁敢伤我戚某的女儿!”“大胆,竟敢擅闯公堂!来人,将此人轰出去!”周笃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