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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第1页）

周清贞一改往日温和脸色冷凝：&ldo;父亲身子一向康健，家里姨娘下人伺候，田园又风光开阔怡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rdo;

到底是审过无数案子的正三品大员，周清贞摆出官威，钱氏心里一哆嗦又听到屋里传来嘲笑的叫骂。

&ldo;钱玲儿丧门星专会生怪物，哈哈哈，一个傻子一个侏儒，我跟你们说那不是我的种，那是野种野种!哈哈哈哈&rdo;

别人还没怎样，借口自己是长女跟着过来的周长安，眼泪一下飙出来。钱氏急了顾不上安慰女儿，圆滚滚身子率先冲进屋里，周清贞和春花随后进去。

进了正屋只见原本还算康健的周怀婴，不知中了什么邪，双目赤红精神亢奋在炕上语无伦次的发疯。他身上皮肤泛红青筋暴起，头发在疯狂中乱成一团，整个人可着上半身在炕上折腾。炕上所有东西遭了秧，不说被子枕头就是炕柜那么沉，竟然也被他推到一边。身下褥子被撕扯成皱皱巴巴，要不是被他腿压着也能折腾到炕下。

周怀婴在炕上疯牛似得叫骂捶打，四喜一个大男人竟然压不住，周清贞神色淡淡走近周怀婴：&ldo;父亲，你可认的儿子?&rdo;

周怀婴放开撕扯半天的褥子，从乱发里看向周清贞，忽然怪笑：&ldo;哈哈哈，当官儿子，我是官老子!&rdo;他双臂张开上下欢呼&ldo;我是官老子!哈哈哈，官老子。&rdo;

周清贞看向周怀婴，神情里带了一点傲然鄙夷和往常的温和大不一样：&ldo;你醒醒。&rdo;

周怀婴停下疯狂缩着脖子，防备的眯缝眼睛仔细打量周清贞，忽然大骂：&ldo;你不是周清贞，你是白敬文虚伪无耻，还我聘礼!&rdo;

周怀婴纵身扑向周清贞，可惜腿还在原处上半身只能摔在炕上，他支着胳膊像低俯要进攻的野兽怒吼：&ldo;白敬文还我聘礼，你个王八蛋!&rdo;

周清贞皱眉看向炕上半疯的周怀婴，周怀婴却嘿嘿狠笑胡乱瞄屋里的人，看见钱氏身边周长安，猛地拍炕大笑：&ldo;我知道你，你是表妹!&rdo;

周长安眉眼确实有几分肖似钱氏，她听见周怀婴的话乖乖巧巧走到炕前一步远，见礼：&ldo;父亲。&rdo;

&ldo;啊哈哈哈&rdo;周怀婴仰天大笑&ldo;钱玲儿我再不娶你，你是转生怪物的丧门星!&rdo;

周长安眼眶迅速聚起泪水一颗颗滚落，春花看着不行吩咐：&ldo;桃红扶三姑娘回房歇着，如意去城里请郎中，就说老太爷痰迷心窍人有些疯。&rdo;

&ldo;是&rdo;如意根本不必看周清贞神色，躬身应了就要走，耳边却听到周清贞轻叹一声：&ldo;也许母亲说的不错，我生来就是不祥之人，否则父亲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rdo;

这话是对钱氏说的，如意听了脚下一顿，慢慢停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就听周清贞继续轻叹：&ldo;实在不行还是请御医，万一治不好传出去以后弟妹们如何婚配?&rdo;

周清贞微微叹息完吩咐如意&ldo;拿我的名刺去宫里请黄太医来，他最善迷心之症。&rdo;

&ldo;等等&rdo;

有些乱方寸的钱氏终于回过神，周清贞的话提醒了她。要是周怀婴被诊断为&lso;失心疯&rso;周长安还怎么嫁人?本来身量不似常人还有一个傻哥哥，再加一个疯子爹谁家会娶?

&ldo;清贞，虽说是为官做宰见过世面，可是论经历还是我经的多些。&rdo;钱氏拦住如意，神态殷切劝周清贞&ldo;老太爷这样子，明显是碰见不干净的东西，往前十里有个马道婆最会捉鬼送神。&rdo;

周清贞淡淡拒绝：&ldo;子不语怪力乱神，还是请御医来看看，实在不行就在京里张榜遍请名医。&rdo;

春花移步到周清贞身边表示支持，顾嫂子也跟着插话：&ldo;是啊，老夫人，老太爷这明显是急症，请御医来保不住就看好了，要是耽误的话……&rdo;

&ldo;主子们说话，也有你插嘴的地方?&rdo;矮胖胖的钱氏训斥一句，干笑着转向周清贞&ldo;母亲是家里老人，跟你父亲既是表兄妹又是夫妻，焦急的心比旁人更重……&rdo;

周清贞握着春花的手淡淡听着，最终让钱氏如愿请来马道婆。周清贞每日里领着弟弟妹妹亲自侍疾，在钱氏策划下和尚道士又来好几个，又是设香火案送神又是舞桃木剑驱鬼。黄表水香灰水，给周怀婴灌下不少却没有起色。

春花原本打算住到出五就回京，却不想被周怀婴耽误一直住到初十。春花在东跨院照顾孩子们，周清贞领着弟妹伺候周怀婴，钱氏却动起别的脑子。

因为周清嗣痴傻所以并没有去侍疾，钱氏买了一个十七八叫白莲的丫头给他。白莲原也是富裕人家老爷房里丫头，伺候过几年男人，钱氏想让白莲给周清嗣开荤。结果让钱氏浑身冰凉，白莲说：&ldo;五爷不让人近身，好不容易哄他脱了裤子，□□却硬不起来。&rdo;

钱氏不信邪自己进去亲自监看白莲伺候儿子，周清嗣傻乎乎拉着钱氏：&ldo;娘、冷、&rdo;彼时钱氏站在炕边，哄儿子乖乖躺好让白莲脱了儿子衣裳，可是无论白莲怎么逗弄周清嗣□□就是软踏踏立不起来。

&ldo;娘、怕&rdo;被脱得精光的周清嗣，躺在炕上抓着钱氏的手瑟瑟发抖，懵懂的眼睛里聚满泪水&ldo;娘、怕……&rdo;

&ldo;不怕，嗣儿乖，不怕&rdo;钱氏一边安慰儿子，一边呵斥白莲&ldo;还不帮五爷穿衣裳!&rdo;白莲麻利的帮周清嗣穿好衣裳倒退出去，屋里只剩下矮胖的钱氏，和一个惶恐害怕的痴儿&ldo;娘、怕……&rdo;

周清贞神色里透出点淡漠，将一小纸包药粉倒进香灰水里，纸包在火盆里化尽，然后把碗端到屋里语气温和：&ldo;三妹，这是福弘法师的药给父亲喂下。&rdo;

&ldo;是&rdo;周长安起身接过，一勺勺喂到被捆着的周怀婴嘴里，一些浑浊的水顺着周怀婴嘴角留下。周清贞负手站在堂中，温和平静的看着。

正月十一距周怀婴发病十一天，钱氏始终不肯请大夫来，周清贞却不能再住下去，他京里还压着许多事情。

周长安和周玉娇被留下侍疾，周清贞要带走周清嗣和周清恭。周清嗣是个痴儿留着没用，周清恭很快要去学堂不能耽误。

第一个跑到东跨院的是芍药，她在书房对着桌后的周清贞面色有些祈求：&ldo;四姑娘也跟着程先生修习不能耽误，请老爷带她回去，老太爷这里奴婢和孙姐姐一定尽心伺候。&rdo;

这里的书房是钱氏布置的，要说多不好也不至于。虽没什么值钱木料但是东西也一样不缺，只是周清贞坐在里边说不出的格格不入，就好像把一杆翠竹放在花盆里。

周清贞没像往日一样把胳膊搭在桌上，只是端正的坐在桌后：&ldo;杜姨娘担忧的事本官心里明白，本朝以孝治国，四姑娘若是小小年纪为父侍疾，传出去只有好的。&rdo;

杜芍药听明白了周清贞&lso;小小&rso;两个字的意思，周玉娇才十一确实不用着急，再说孝女的名头也是很有分量的，将来说婆家也能多些筹码。

杜芍药安心走了，周长安却心焦不已，不过回一趟田庄怎么就被留下了?钱氏为着儿子，心里沉甸甸顾不上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