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熠是淑妃之子,只比赵郢小三个月,容貌虽不如赵郢那般俊美,却承袭了赵擎的容貌更多,加上他性子内敛,总是不苟言笑,倒是比赵郢更多一分少年老成的沉稳。
在场的人都知道顾岩廷从冀州调了兵,却没人敢当着顾岩廷的面这么直白的问出来。
所有人都看向顾岩廷,顾岩廷早有预料,并不慌张,从容应道:“陛下并未另外下密令给下官,当时事出紧急,下官为了不辱皇命,这才斗胆去冀州借兵,具体情况到底如何,下官已经上奏,详细向陛下禀明。”
赵熠并未细究当时在黎州到底发生了什么,目光一转,落在宋挽身上,探究的问:“擅自出兵是会灭九族的重罪,顾大人与冀州校尉陶运山之前并不相识,陶校尉怎么会轻信大人的话,将兵马借给大人,可是大人身边有什么人给大人出过主意?”
谁都知道陶运山和宋家之前颇有渊源,赵熠只差把宋挽的名字念出来了。
顾岩廷故作不知,看着赵熠问:“三殿下指的是谁?”
赵熠也不避讳,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口,说:“本殿指的自然是顾大人身边那位叫宋挽的婢子。”
顾岩廷顺着赵熠的目光觑了宋挽一眼,轻笑道:“不过是养在深闺,胆小如鼠的一个小丫头罢了,三殿下委实过于高看她了。”
“顾大人有所不知,你身边的那个婢子,可不是一般的小丫头,”赵熠摇摇头,声音微微拔高,“她故去的爹是我皇兄的启蒙老师,兄长更是我皇兄的陪读,她又怎么会是一般人呢。”
顾岩廷冲宋挽抬了抬下巴,说:“三殿下如此盛赞于你,还不上前让三殿下仔细看看。”
宋挽起身朝赵熠走去,走到一半,赵郢疑惑出声:“咦?本宫就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原来顾大人身边的婢子是你啊。”
赵郢开了口,宋挽只能停在大殿中央,跪下行礼:“奴婢宋挽,叩见太子殿下。”
赵郢饶有兴致的觑着宋挽,问:“来了这么久,你可认出本宫身边的人是谁了?”
宋挽抬起头,正大光明的看了宋清风一眼,说:“他是罪臣之子宋清风。”
也是奴婢的兄长。
宋挽在心底补了一句,赵郢笑起,从宋清风手里接过扇子摇了摇,问:“宋家男丁皆被斩首,你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宋挽一头磕在地上,说:“奴婢不知。”
赵郢敛了笑,眯了眯眸子看向宋清风,问:“那日你不是随顾大人回去了么,竟然什么都没说?”
宋清风跪下,并未为自己辩驳,只说:“奴才知罪。”
宋挽一颗心揪起来,赵郢在宋清风肩上踢了一下,冷冷命令:“还等着做什么,要本宫教你说话?”
宋清风跪着转向宋挽,大声说:“宋家男丁皆被斩首,奴才原本也该在被斩首之列,但奴才是宋家唯一一个主动认罪的人,还协助大理寺找到了罪魁祸首宋德衷的罪证,戴罪立功,虽然功过不能相抵,却捡回了这条命。”
宋清风拔高声音后,嗓子显得越发尖利刺耳,宋挽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宋清风。
怎么可能!?
爹在大理寺受尽酷刑,甚至被人剜了膝盖骨也没认罪,他怎么能认罪?
那可是关系宋家数十条人命的事啊,他怎么敢就这样认罪!?
宋挽眼眶发热,死死的看着宋清风,宋清风继续说:“按照律例,奴才就算活下来也该被流放蛮荒,承蒙太子殿下垂怜,愿意将奴才净身留在身边伺候……”
宋清风话没说完,便被赵郢用力踹了一脚。
宋清风本就跪得离台子边缘不远,直接被这一脚踹得从台子上滚下来。
宋挽一惊,没能保持冷静,跪着往前走了两步。
宋清风额角磕破了皮,殷红的血涌出来,宋清风却顾不上,立刻跪着磕头求饶,不住的说:“殿下恕罪,奴才该死!”
宋清风每一下头都磕得很用力,头骨与冷硬的地砖相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万斤重的鼓槌一下下砸在宋挽心上。
赵郢扬手把酒杯扔到宋清风头上,冷笑道:“不过是贱命一条,有什么值得本宫垂怜的?”
宋清风垂着头说:“奴才失言,是奴才舍不得瀚京的荣华富贵,跪在地上哭着求殿下将奴才留在殿下身边的,奴才就是殿下养在身边的一条狗,根本不配得到殿下的垂怜。”
赵郢许是得了趣味,撑着脑袋说:“原来你是狗啊,那怎么不叫两声给大家听听?”
整个朝陵殿鸦雀无声,都在等着看宋清风表演。
宋挽心脏揪紧,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收紧紧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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