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蓝色衣裙,衣裙是棉麻料子,一看就知道家境不怎么好好,妇人额头上有很大一个血窟窿,她摔倒在地上,面上俱是惊慌恐惧。
在她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与宋挽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年穿着灰色短打,衣服同样是棉麻材质。
少年是背对着宋挽站的,宋挽没看到他的脸,只看到他手上拿着的石块。
石块有一角很尖锐,正往下滴着血,妇人头上的血窟窿明显是被这个石块砸出来的。
他是……少年时期的顾岩廷吗?
宋挽有些难以相信,妇人已尖叫出声:“顾岩廷,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混蛋,我供你吃供你住,你害死你舅舅,竟然还想杀了我,你就不怕被天打雷劈吗?”
真的是顾岩廷。
宋挽一颗心悬起来,顾岩廷没有发现她,悠然的抛着手里的石块玩,漫不经心道:“还有力气就多说几句话,不然以后就没机会说了,听你骂了这么多年,要是听不到了还会有点不习惯呢。”
妇人当然是怕死的,见顾岩廷连天打雷劈的诅咒都不怕,脸色一变,放软语气哭着哀求:“岩廷,舅妈错了,舅妈不该偏心,不该打你骂你,以后舅妈都会改的,你刚到我们家的时候还那么小,是舅妈熬米糊一点一点把你喂大的,舅妈知道错了,你给舅妈一次改正的机会好不好?”
顾岩廷的脑袋歪了歪,饶有兴致的看着妇人痛哭流涕,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错了就要付出代价,这样才公平。”
妇人又说了很多好话,顾岩廷却无动于衷,最后妇人的嗓子都哑了,顾岩廷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问:“说完了吗?”
问着话,顾岩廷朝妇人走了一步,许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妇人又尖叫着开始谩骂诅咒。
宋挽只听说过泼妇骂街,却是第一次知道泼妇是这样的吓人。
顾岩廷并不急着动手,等妇人骂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才走到妇人面前,用手里的石块一下一下把妇人砸死。
这个画面相当的暴力血腥,哪怕宋挽知道妇人对顾岩廷很坏,会落得如此下场都是咎由自取,但看到这一幕宋挽还是本能的不适,胃里一阵阵反胃。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岩廷终于停下来,妇人早已面目全非。
安静的等了一会儿,顾岩廷丢开石块,抬手舔了下手上的血腥味儿,然后宋挽听到他极轻的笑了一声。
像是做了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
宋挽瞬间觉得后背发凉,毛骨悚然,这个时候,顾岩廷突然扭头朝她看来。
少年时期的顾岩廷还没经历军营的磨练,面容比现在明显要稚嫩很多,常年劳作让他的皮肤呈现出好看的蜜色,但这会儿他的脸上溅了大片血污,唇角还挂着愉悦的笑,如同刚从炼狱爬出来的修罗。
宋挽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僵滞。
顾岩廷的眼神太冷漠疯狂了,被他的目光锁住的瞬间,宋挽感觉自己的喉咙已经被他的手扼住,只要他稍微用力就会要了她的命。
顾岩廷确实看到她了,问:“怕吗?”
他的声音有点粗噶,是这个年纪的少年郎特有的音色。
宋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从顾岩廷嘴里听过这件事,但她不知道当时的场景会这样血腥可怖,更不知道做这件事时的顾岩廷神情会是这样的凶残吓人。
没有得到回答,顾岩廷眉梢微扬,问:“怕了?”
没有!
宋挽刚要说话,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幻,唯一不变的是,顾岩廷还在她面前,只是他的面容成熟了许多,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盔甲。
耳边喊杀声震天,宋挽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在远峰郡的城楼之上,越西三万兵马发动了偷袭,顾岩廷正带着一万守城兵马在顽强抵抗。
“顾岩廷,你好大的胆子,我是远峰郡郡守,我才是这里的统帅,你在这个时候让人绑了我,若是让陛下知道,一定会治你一个通敌卖国的死罪!”
宋挽讶异的看着那人,顾岩廷立下这次以少胜多的奇功,外人不都说是远峰郡郡守昏庸无能不抵抗,顾岩廷才临危受命的吗?
他怎么会被顾岩廷抓起来?
宋挽正觉疑惑,顾岩廷又冷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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