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御医停下步子,目光落在宋挽平坦的小腹上,转瞬便明白宋挽如今还是戴罪之身,跟在顾岩廷身边也没名没分,便是有了孩子也不能留下。
医者仁心,刘御医挺可怜宋挽的,很爽快的给宋挽开了一个方子,宋挽自掏腰包又拿了一锭银子给他。
送走刘御医,宋挽回到主院,盯着那张方子看了许久,终究还是放进了妆奁匣最底下一层。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求这个方子,明明她连自己都管不好,却还总是不死心的妄想搭救别人。
傍晚,顾岩廷从巡夜司回来,宋挽跟他简单说了刘御医来府上给许莺莺诊治的事,从刘御医的诊断来看,许莺莺的眼睛应该还是能恢复的。
顾岩廷反应平淡,似乎许莺莺的眼睛好不好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宋挽作为外人更不会有什么反应。
宋挽很快岔开话题,问顾岩廷:“大人可知道昭陵每三年都会举行一次秋猎?”
听到秋猎两个字,顾岩廷眼底飞快的闪过一道暗芒,不过转瞬便隐没在幽黑的眸底,宋挽并未发觉。
顾岩廷继续吃饭,沉沉道:“知道。”
宋挽继续说:“今年秋后又会有秋猎,奴婢的兄长曾参加过两次秋猎,听说每次秋猎虽然都会有大量人手戒严保护,也还是免不了会出现状况,大人一入京便备受关注,此次秋猎大人应该也会随行,大人还是提前准备多注意些好。”
众人皆知巡夜司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往年从未有过让巡夜司的人负责秋猎安全防患,今年若是因为顾岩廷让巡夜司的人随行,只怕也不会真的交给他们要紧的事务,不过是那些上位者想要看顾岩廷的笑话罢了。
顾岩廷掀眸看着宋挽,幽幽的说:“离秋猎还有好几个月,你倒是考虑得长远。”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人回京后还每日风雨无阻早起操练,万事早做准备总归是好的。”
宋挽不动声色的把顾岩廷夸了一下,顾岩廷眉梢微扬,没说宋挽拍马屁,看着还是有些受用,宋挽趁热打铁,抓着袖口主动给顾岩廷布了一筷子菜。
这些时日她都躲着顾岩廷,顾岩廷立刻从这个动作嗅到谄媚之意,饶有兴致的问:“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明人不说暗语,宋挽放下筷子,乖乖巧巧的看着顾岩廷,如实说:“奴婢想学骑马。”
顾岩廷拿宋挽之前说过的话堵她,反问:“你不是要去马场找养马的学吗?”
宋挽之前一心想躲着顾岩廷,的确是这么想的,但仔细一想便知不可行。
瀚京的马场大多都是官家在经营,宋挽还是戴罪之身,进不去那里,而私人经营的马场都很乱,宋挽去过一次地下赌坊,委实没有勇气再去马场,思来想去,还是只有向顾岩廷求助最为可靠。
毕竟有求于人,宋挽说话比平日软和,讨巧的说:“大人能率领千军万马,一般的养马师哪有大人厉害,奴婢当然是跟着大人才能学到真本事。”
宋挽夸人的时候眼睛睁得比平时要大一些,唇角也努力的上扬,好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真诚可信,落在顾岩廷眼底像只吐着舌头拼命摇尾巴的小狗。
狗腿子。
顾岩廷在心底说了一句,放下筷子对宋挽说:“先扎个马步看看。”
宋挽没反应过来顾岩廷这是应下了,讷讷的说:“现在吗?”
顾岩廷给了宋挽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宋挽不敢再质疑,忙站到一边扎了个中规中矩的马步。
宋挽的身体一直不好,宋母后来听说练舞可以强身健体,便暗中请了舞娘到府上为她教习舞艺,上次在卫阳侯府宋挽跳的那支舞就是这么来的。
有舞蹈功底,宋挽的马步扎得很稳也很漂亮,顾岩廷挺满意的,看了一会儿走到宋挽身后,抬手在她右肩轻轻一压,宋挽立刻向后倒去,顾岩廷抓着宋挽的肩膀把人拉起来,严肃的说:“下盘力量不足,明日开始卯时起床先扎一个月马步。”
“是。”
第二日宋挽起了个大早,穿好衣服下床,刚到外间顾岩廷便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四块铁甲。
宋挽没见过这个,好奇的问:“大人,这是什么?”
“把手抬起来。”
顾岩廷走到宋挽面前,宋挽抬起右手,顾岩廷把其中一块铁甲绑到她手臂上,铁甲是软的,可以完美的贴着手臂,却有三四斤重,顾岩廷刚把铁甲绑好,宋挽便感觉到手酸。
“骑马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力量,你的力量太弱,这几块铁甲要一直戴着,不能取下来。”
说着话,顾岩廷把宋挽另一只手也绑上铁甲,而后屈膝在她面前蹲下。
他人很高大,蹲下以后气场也没有分毫减弱,宋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顾岩廷抬头觑着她,问:“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