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水濯缨等人终于到达北晋边境上的一个大关卡。这种两国之间的边境关卡就像是现在的海关,把守的有北晋的官兵也有东越的官兵,通行的人都要经过检查。官道上的关卡大一些,小道上就是小关卡,当然大关卡检查得更严密。
水濯缨还是选择了大关卡走。因为一般的逃亡者都会选择小关卡,但绮里晔显然知道她并非一般人,会走大关卡,也会优先在大关卡加派人手守卫和搜查,所以她本来应该走小关卡。但是他们这一路走过来,绮里晔虚虚实实地见得太多了,很可能已经能猜得出她的打算,所以她还是反其道而行之,走大关卡。
对于这绕了九曲十八弯的谋算,楚漓已经表示脑子死机,无话可说,默默地在后面跟着她。
他们走的这座关卡叫做齐门关,水濯缨到那里的时候,关卡处果然只有把守的一般官兵,绮里晔的大队人马似乎还没有赶到这里。
但堵截她的消息很显然已经传来了,关卡处的检查比平时严格得多,关门外的官道上排了长长一串队伍,在等着通过检查进关。
这种检查水濯缨一般是不用担心的,只要不是绮里晔那些训练有素的下属在,这些官兵的检查她很容易就能蒙混过去。通关文书楚漓已经帮她弄来了,装扮成富贵人家的小姐的话,官兵总不可能上来捏她的脸来确认她有没有易容,只有“蛇信”和“雀网”的人眼光毒辣,而且大部分都认得她,才能一眼看出她有问题。
然而这一次她没这么走运,排在队伍里面,眼看就要进关的时候,后面官道上远远地驶过来一队人马,全都身着黑衣,隐隐带着一股血腥煞气,领头的正是玄翼,是“蛇信”的人到了。
“糟了……”
水濯缨一看排在她前面的还有五六个要进关的人,显然来不及抢在“蛇信”的人到来之前进关,而她这个时候上去插队只会更加引起注意。
玄翼现在虽然很多时候都站在她这一边,但她失踪这么多天,绮里晔不知道给下属们施加了多少压力。玄翼就是再同情她,顶天了现在放她走,但是回头绝不可能不禀报给绮里晔,绮里晔一旦知道她的行踪,那就等于是她已经被他抓到了。
“我帮你吸引一下注意,给你争取一点时间。”楚漓压低声音说,“你趁着这个机会想办法赶紧过关,到北晋之后,我们在北晋皇都邺都碰头。”
说着她就招呼了自己的一个丫鬟和一个随从,翻身上马,三人从关门口的队伍里突然豁喇喇纵马奔出,往旁边的野地里面奔去。
玄翼这时候离关门口还有一段距离,见到前面队伍里面有三个人突然纵马狂奔而出,立刻策马追了上去:“截住那三个人!”
“蛇信”的坐骑都是百里挑一的骏马,一个个又骑术了得,哪里是楚漓他们能比,没逃出多远就追上了三人。
玄翼只一眼就看出来这三人根本不是水濯缨和白芨寒栖,肯定又是水濯缨派出来的幌子,这一路上他们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批了。
驻马在楚漓面前停下,喝问道:“指使你们纵马出来的人现在在哪儿?”
他这两年里尽管从冷血杀手被硬生生磨练成了十佳护卫,但骨子里的杀戮血腥之气并没有淡去。楚漓被他居高临下地一问,小心肝不由得有点发颤。
总算她也是经历过世面的,硬着头皮道:“什么指使我们纵马出来的人?我座下这匹马惊了,我才被它带到了这里来,后面两个下人都是跟着我跑过来的。又不是城里大街上,难道在野地里还不能纵马奔跑了?”
玄翼估摸着问她水濯缨在哪儿也没太大用处。之前抓到的那些假扮者,也有老实交代他们是在哪里遇见水濯缨的,但水濯缨一向是提前安排下的这些人,自己绝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等到他们追过去,她早就不知道又到什么地方去了。
把这些假扮者抓起来更加没意义,玄翼没有再理会楚漓三人,和其他“蛇信”的人调转马头,往齐门关的方向走去。
楚漓在后面暗中松了一口气。耽搁了这段时间,水濯缨应该已经过了齐门关,到北晋境内就相对安全些了。
她也往齐门关的方向走去,快要走到关门前的时候,发现那里也立着一行三骑人马,面朝着她的方向,似乎是正在等着她走过去。
为首的一人骑着一匹银鬃马,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一身冰蓝色暗纹番西花湖绸刻丝衣袍,腰悬长剑,一言不发冷冷立在那里,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贵气。极英俊的眉目,偏于锋利硬质的五官线条,犹如料峭坚冰寸寸凝成利刃,幽深冷峻,寒气逼人。
楚漓认出这人是谁的时候,已经距离他不到三丈。她这才全身一抖,下意识地想要掉头就走,但是已经迟了。
聿凛缓缓地策马朝她走过来,冷峻的目光把她从头到脚地扫过去。
“楚家小姐,好久不见。”
楚漓这时候逃也来不及了,站在原地,欲哭无泪。
她刚刚从队伍里面这么策马狂奔出来,是吸引了水濯缨追兵的注意,但是也吸引了不该吸引的人的注意。
水濯缨有人在后面追捕,她也有的好么!她牺牲了自己暴露出来,现在水濯缨成功地逃跑了,而她却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要是这次她有命活着的话,一定要给自己颁发一个史上最伟大队友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