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稀罕!”
纪蓁心中怒火猛窜,再不关心自己言行是否得当。
她用力拍了拍桌上的圣旨,怒气冲冲地对俞敏再次质问道:
“这上面所属时间,是七年前。陛下让你率兵护其棺椁至西北,那两千人马,刚好就是北大营的数!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早,你也没睡我儿子,告诉你干嘛?”
俞敏完全无视纪蓁的怒火,捏起一块桌上的琉璃酥,咬了一口,却被那酥软香甜的口感腻住,立刻吐在了骨碟上,让一旁侍从赶紧端走。
“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睡我儿子,我都没和你计较。陛下跟你娘合葬,又没找你合葬,你计较个什么劲。”
俞敏连喝好几口白牡丹,好歹将那满口的甜腻感给去了,放下茶盏便又开口劝起纪蓁。只可惜她那劝人的方法实在太烂,纪蓁本就被气得发红的脸,被她三言两语给说的红白交错,难看至极。
“我和伯君的事,我负责。你选日子,我即刻下聘。至于合葬与即位之事,没门!”
纪蓁胸口剧烈起伏,努力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将怒火控制住。
俞敏给她的圣旨上,一共说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赐婚,是她与俞伯君。如今纪蓁是郡王,俞伯君便是王夫之尊。
第二件事是传位,女帝要将皇位传给纪蓁,没有任何理由。
第三件事,便是合葬。女帝要俞敏在其死后,将其衣冠冢留在皇陵内,护卫她的真身至西北。
三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竟然写在了一张圣旨上,实在是闻所未闻。最关键的是,这张圣旨,是金底朱批的遗诏。
在南越,这样的遗诏旨一旦现世,诏上所御之事,便是最高指引。
这就意味着,无论她愿意与否,只要俞敏拿出这遗诏,她和俞伯君便要遵诏成婚。
而纪熙的墓,便是铁打的,也要被掘开,葬她这位九五至尊。
至于太女李元珍,即便是李元珍登基称帝,纪蓁只要将这遗诏拿出来,李元珍也要立即退位禅让。
这女帝是吃饱了撑的吗?觉得南越太平太久了?这么折腾?
好不容易养了个太女,靶子似的在东宫竖了这么多年。即便是她纪蓁人在西北,也知道东宫的高墙下,埋了多少龌龊事。
如今,虽然李元珍被女帝关进了大理寺的天牢,可却是就仅仅关进去而已。
她下狱至今,太女身份仍在。不审,不定罪。外面的人,无旨见她一面都不能。说是关押,却形同保护。
最为关键的是,李元珍身为太女,在京中经营的这些年,朋党遍地,没有一个安分的。从她刚一入狱,就拿着“太女含冤入狱,以孝写德”之事大做文章。妄图以此反转舆论,给她仁德加身。
毕竟现在谁都知道,女帝病重,凤回九天,只在朝夕。
届时中天门大钟一响,新帝登基,李元珍被关在大理寺牢中,无法为自己开脱的沉默,就成了她体谅先帝难处,仁善纯孝的美德。就这一笔,就够那御史言官歌功颂德好几年。
而改朝换代之后,纪蓁手上的这份遗诏,便会成为是她自己的索命绳。
一份诏书,从草拟到誊写发放,经手之人皆有后台靠山。哪里来真正的“密不可宣”?
到那时,为了活命,纪蓁即便是百般不愿,也只能举旗而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