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深深地垂着眼睫,仿佛藏匿着某种难言的危险,让容晚初一颗心止不住地敲打着胸腔,像是就要跳出来一般。
他在她的面前,一向是温柔而包容,保护她、尊重她、纵容她,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表现出这样的一面。
像是幽夜里蛰伏的兽,在逡巡着自己的领土,伺机而动,就要将钟爱的猎物拆吃入腹。
她被他目光所慑,一时间失去了反应,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殷长阑却用尽了一身的理智和力量,克制住了想要俯下身去的冲动。
他的阿晚。
他不能这样唐突了她、轻慢了她……
他指腹在容晚初唇瓣上不轻不重地擦过,像只是专注地替她拭去了姜茶残余的水珠,才轻轻地放开了她。
他哑声道:“朝中还有些事,我先回去了。”
容晚初犹然有些失神,呆呆地仰头望着他,说不出来的娇憨可爱,让男人忍不住再度抬起手来。
这一次他极力地克制着,只是抚了抚她的发顶,柔声道:“你早些休息。”
转身时只像是有些仓皇,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凤池宫,留下身后一片不明所以的“恭送陛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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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和贵妃相处的时候,凤池宫中的宫人往往都避退出去,因此殷长阑旋来旋走,众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敏和阿讷原本有些担忧,生怕是两个人之间生了什么龃龉——在她们眼中,自家的姑娘忽然同皇帝贴心贴肺地好了起来,原本也是一件极突然而意外的事情。
侍女怀着忧虑进了门,容晚初还倚在罗汉榻搭着迎枕的围子上,面上有些晕红,微微地闭着眼,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不像是出了事、起了争执的样子。
殷长阑的异样表现就被侍女们丢到了脑后去,仍旧一心一意地服侍起容晚初来。
俟后的几日里,容晚初每天的饮食三餐,依旧被九宸宫时时地关照着。
皇帝每每早间上朝之前,天色犹暝暝昏黑的时候,亲自往凤池宫来探望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