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拾玉成整日整日的犯困,睡不够似的,明明才刚起床,却又忍不住想睡觉,东西也越吃越少。
即使裹着棉大衣,也觉得浑身冰冷,总也暖和不起来,晒着太阳的时候,又会好一些。
因为意识总是模糊,拾玉成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楼舒城,什么都不要想。
还是有清醒的时候的,清醒的时候,拾玉成会自己烧一壶热水,拿几片茶叶,泡一壶茶,坐在阳光底下,清清嗓子,唱上一曲。
但清醒的时候并不多,大多还是哑奴搬个椅子放在院子里,让他自己晒太阳,像个七八十岁,没有精神的老头子一样。
在这里,没有楼舒城,没有楼宇华,没有那些形形、色、色、的男人,什么都没有,有时候,拾玉成又想,这样也不错。
夜里还是冷,但也慢慢的,在暖春里暖和了起来。睡着之前,拾玉成总是要捂着难闻的被子哭一场。
不知道哭什么,或许是哭自己,或许是因为对不起楼舒城,再后来,连哭也很少了,怕眼睛哭坏了。
不知道哑奴放了什么药,拾玉成觉得自己的神智越来越迷糊。有时候,他连楼舒城是谁都要想半天才想得起来,想起来了,又害怕,害怕自己真的有一天会忘了楼舒城。
到了后来,拾玉成几乎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二十四个小时都在睡觉,醒来吃饭的时间次数也越来越少。
就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似乎已经闻到了泥土底下腐败的气息。
第66章动荡
突然有一天,拾玉成又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容易犯困了,清醒的时间也多了,身体也不再像之前一样,浑身软绵绵地没有力气,仿佛一夜之间,全都好了。
那段时间仿佛就是做了一个梦,拾玉成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身体好了之后,是整夜的睡不着、失眠,或许是之前睡得太多了,现在又得补回来。
一个人躺在床上,身边再也没有了那具结实、温热的身躯,晚上再也没有人会把他搂在怀里,捂着他的手,夹住他的脚,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暖和。
再后来,拾玉成也习惯了一个人睡在被窝里,蜷缩着身体,自己给自己捂热手脚。
身体慢慢的,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除了比以前更怕冷。
天气也渐渐暖了起来,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春暖花开,阳光明媚,还有一对燕子飞到屋檐下,衔泥筑巢,天天都「叽叽喳喳」的,难得热闹一番。
每天看燕子,成了拾玉成唯一的消遣。因为睡得不多,每天都起得早,拾玉成还是会端一杯水,站在院子里练嗓子。却是不再唱戏,他嫌难听,机械麻木的声音,没有一点感情,真的是,连声音伪装的感情也没有了。
后来头顶的燕子安静了下来,拾玉成就不再看它们了,坐在门口发呆。
一天哑奴来送饭的时候,碗底下压着一张报纸,应该是今天的报纸,上面全是油墨的清香,很好闻,手上沾着没干透的水汽,油墨还跟着下来。
看了看日期,原来才四月份,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月了,拾玉成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拾玉成看着上面南方政府和西北政府练手打压中内的消息,放下勺子,仔细看了起来。
原本打得不可开交的南方和西北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联合起来了。
按理说这种情况楼舒城肯定会出面,不说别的,反击是肯定会有的,毕竟他是中内的将军,中内往北,都是他的地盘。
但奇怪的是,楼舒城一直没有出面,也没有派兵去支援,一座一座城市陆续被联合军攻打下来,楼舒城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
中内却像被投下了一颗炸弹,所有人都闹哄哄的,似乎连空气都浮躁了起来。
没几天,报纸上说要楼舒城把位置让给楼宇华的呼声也越来越多,人心浮动,映射着社会的不安,高浓度的火药气息蔓延。
这一切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一点一点的,想要取楼舒城而代之。总有一天,这些火药就会被人投下一点火花,瞬间引爆,从而一发不可收拾。
时间一天天过去,拾玉成看着报纸上火药味越来越浓重的信息,心里有些茫然。
如果,他不答应楼宇华,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拾玉成不知道,事情已经做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现在,楼舒城肯定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以泄心头之恨,要是换成是拾玉成自己,他也会这样想。
自从报纸上出现楼舒城的消息,哑奴每天都会给他带一份最新的报纸,上面全是和楼舒城有关的。
无数的记者,在楼舒城的沉默不表态,有心人的推动下,对着楼舒城口诛笔伐。
战争带来的不安、恐慌,让所有人都过得压抑。而楼舒城的事情,把所有的矛头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似乎所有人都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对楼舒城的指责越来越多。
人,都是从众的生物,没有宣泄的途径的时候,会选择憋着,要么爆发,要么消沉,当有一件事成为一些人宣泄情绪的途径,那么,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涌了上来。
至此,整个华夏都是动荡着不安,其实不只是华夏,当今,整个世界,都是浮动不安的。没有人生活的多开心,多快乐,战争随时会发生在身边,生命随时会消失,每个人都过得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