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年春暖花开,知青办已经到了天天催王红的地步,王红每次都默不作声,坚定的不报名。街道的大姐已经开始骂人了,说的很不好听。
这天被人指着鼻子骂破鞋,女流氓的狗崽子,还想留在城里,痴心妄想。气的回家对齐母哭哭啼啼的说“姥,我妈咋回事,还不快点把工作的事落实,知青办见天儿的来找我,我都快扛不住了,您不知道说话可难听了。”
齐母放下手中的鞋底站起身来说“别哭,估计你妈是不太情愿,姥带你去找她。”
齐母领着王红,打听着来到齐之芳所住的大杂院。
那些在院子里坐着的老婆舌们指了路,开始嘀嘀咕咕……
推开门看见齐之芳穿着干净利索,脸上的冻疮好了,虽然不复之前的白嫩好看,倒是也周正了许多。穿着黑色毛衣,浅蓝色外套,黑色裤子,一双布鞋,规规矩矩的打扮,正坐在小餐桌前吃着挂面,还烫了两颗小白菜,打了个鸡蛋一小蝶红油榨菜。
齐母进门笑了笑说“芳子吃饭呢!”齐之芳神色不自然的笑了笑,齐母打量着这屋子,有五十个平方左右,收拾的倒是规整。
“妈,红红,你们来了,快进来吧!”齐之芳说着往里让了让,进了屋祖孙两个人坐着,齐之芳坐立难安,齐母只当没看见她的囧态,带着恰到好处的笑说“芳子,之前你答应的事,是不是这几天就办了啊?红红这边也被催的急,再不落实工作就要下乡了。这次去嘉峪关那边,那边苦啊!黄沙漫天,饮水也困难,听说那边是半年种地,半年去要饭。”
齐之芳咬咬嘴唇好一会说“妈,这事怕不成,我不能让这份工作,这是肖虎托他最后一点人脉给我找的工作,我不能再弄丢了。”
王红刚要说话,齐母按住她,使了个眼色,还是平静的看向齐之芳“芳子,虎毒不食子,你就眼睁睁的看着红红去那边?西北民风彪悍,隔着那么远,谁知道能发生什么事?好多知青下去受不了苦跟当地人结婚了,要当一辈子泥腿子啊!你真舍得?家里已经有一个下乡了,按说要有工作岗位是可以不下去的。你还是想想孩子吧!”
齐之芳听了这话把最后的顾虑也抛弃了,说“那我呢?你们有为我考虑过吗?我才39岁就要在家里糊纸壳,纳鞋底吗?我也是个人,我也得有工作吧!你们谁为我着想了?”
王红气的满脸通红,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的妈居然宁可眼睁睁看着自己去下乡。眼泪刹时流了下来哭着说“妈,你像个当妈的吗?你就图意自己好受,不管我们这些做孩子的死活!你想没想过我才15岁,就要下乡,去最穷的地方去。你想过我的死活吗?我姐去的地方还算不错的,都过的那么艰难,你……你心怎么那么狠!”
齐母看着王红这样,心里也酸的要命,眼眶红红的说“芳子,你命里就没有工作,认命吧!燕达托关系给你找的邮局那么好的工作你给作没了,肖虎给你找的机械厂办公室的工作你作成了扫大街的,最后把自己作到劳改去了,现在去这个地方你还能干几天?与其你再作没了,还不如给红红,你就当是全了这辈子你们母子的情分,救她的小命要紧啊!你生子不养,丢给你哥,你爸妈,你公公婆婆养,最后还把孩子丢丢给只有17岁的东东……”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哭了好几声,憋了好一会气“我们都不怪你,今天我老婆子为了红红,给你跪下来了,你就救救她吧……”
说着就缓缓的要跪下,王红死命拦着怒吼“你要看着姥姥给你跪下!”
齐母顺势倒在王红怀里,流着眼泪说“芳子,你自小任性,没吃过苦。家里有什么都让着你,这次你为你自己生的孩子,就让一次吧!啊……”
齐之芳咬紧牙关把头扭到一边“我不让,红红你别怪妈狠心,你先下乡两年,等你哥结婚有孩子我就把工作让出来给他看孩子去……”
齐母提高声音说“早两年,晚两年有什么区别!你好意思提东东结婚,东东被你连累的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分文没有,谁家的姑娘肯嫁给他?今天就一句话,工作你让出来,孩子还认你,你也能回家,不然你这辈子就孤苦伶仃到老吧!”
齐之芳涕泪横流,冷眼看着齐母,用手背擦了一下说“你们死心吧!工作我不会让的!”
王红气的怒吼“那你就跟你的工作过去吧!以后你老了也别指着我们兄妹养活你!我就当没你这个妈!姥,走!”
说着拖着齐母走了,齐之芳气的怒吼“你个白眼狼,从小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你走,我也不指着你养我!”
等人走后,她收拾了自己吃饭的碗,流着眼泪。
再说王红把齐母送回去之后就去知青办报名了,齐母痛哭了一场,蹒跚的来到赵爱国所在的小学。看着那些孩子如鱼贯耳般的出来,她生怕错过了赵爱国。
不一会就看赵爱国穿的姜黄色毛衣,一套黑色干部服,黑色布鞋,这小家伙已经褪去了婴儿肥,抽条了,齐母发现有三个多月没见,他快1米七了,长的是真快,从一个银娃娃长成了翩翩少年。
齐母就这么看着他,赵爱国跟同学说再见后没走几步跟齐母碰了个对面,笑着说“呦!老奶奶你咋又来了?”
齐母笑道“出来走走,你还记得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