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过两盅茶,潘钰柔声问慕容云:“你熟悉宁杭吗,去过的次数多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令慕容云心跳有些加剧;他心虚的望向颖梅,颖梅也正看着他,两个人目光相遇,颖梅扮了个鬼脸,唇角微翘,流露出调皮的笑容。
慕容云拿不准潘钰知不知道沈雪目前也在宁杭海关工作,心中没底,不自觉的避开她的视线,低声回答:“去过几次,但不太熟悉。”
“我知道那是个美丽的城市,素有‘人间天堂’的美誉,我没去过,”潘钰侧头又问颖梅,“你去过吗?”
“我也只去过一次,”颖梅口中是在回答潘钰,眼睛却斜睨着慕容云,话里有话似的说:“那里不仅风景好,而且女孩子给人的感觉都很温婉灵秀,不愧是自古是出美女的地方。”
慕容云不尴不尬的笑着,心中暗道:“颖梅啊,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再给我找添乱了啊!”
“唉…!”潘钰自然没有明白颖梅话语中含沙射影的意思,也没有留意慕容云和颖梅之间的眉来眼去,长叹了一声说:“你自己回国工作,又要很长时间过单身汉的生活了!”
潘钰的话让慕容云心中顿然明了,她还不知道沈雪在宁杭,轻松的笑着说:“我在滨海自己过了那么多年,应该不难习惯。”
“这点我倒是不担心,他身为关长,身边男秘书、女秘书的一大堆,一定会将他照顾的很好的。”
说完这句话,颖梅脸上的笑意更浓,笑得慕容云心神不定的,真怕颖梅揭发他,好在颖梅只是笑,什么也没有再说。
慕容云看看表,快九点半了,起身去了儿子房间,小思云自理能力很强,已经自己冲完澡,睡了;他又去了大卧室,房间里没有开灯,婷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也是睡着了。
回到客厅,慕容云说:“有些晚了,要不你俩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婷婷。”
颖梅和潘钰还没有答话,婷婷双眼通红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坐在了慕容云对面的单人沙发上;颖梅倒了盅茶递给她,关切的说:“晚饭都没怎么吃,我去给你下碗面?”
婷婷一面呡着茶,一面摇头,“一点儿也不饿,饿了再说吧。”
看到茶几上的传真电报,婷婷伸出手去拿,却又感觉那是件什么令人恐怖的东西似的,手停顿了一下,五指相握,随后才拿在了手中。
几个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关注着她面部表情的变化。
婷婷看完,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花,起身挨着慕容云坐到了双人沙发上,嘴唇不自觉的颤抖着,“小亮哥,其实,这些年,我内心的恐惧一直存在着,可总想着不会那么快,总想着你会在这里工作很久很久,哪知道,说来就来,仅仅四年,仅仅才四年!”
说完,婷婷也顾不得颖梅和潘钰在,扑到慕容云怀里,环抱着他的腰,放声大哭;婷婷一哭,带动着颖梅、潘钰也一起开始流泪;慕容云眼眶也酸酸的,但他知道此时绝不能和她们一样的儿女情长,不能表现出过于的黯然神伤,自己一定要镇定、要泰然处之,这样,才会令她们觉得一切都没有想象得那么糟。
慕容云也不避讳颖梅和潘钰在旁边,搂着婷婷的腰肢,轻轻的抚摸着,安慰她:“婷婷,别哭啊,也别想那么多,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婷婷又在他怀里抽泣了一会儿,才止住哭声;慕容云接过潘钰递来的纸巾,给婷婷擦着眼泪。
“我听颖梅说,”婷婷拿过纸巾,一面自己擦着泪水,一面问,“你必须回国,而我们三个和孩子们要留在这里,是吗?”
慕容云望了颖梅和潘钰一眼,目光回到婷婷的脸庞上,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珠,“目前来看,只能这样,我还没有想到其它更好的解决方式。”
婷婷脱口而出:“那我们和你一起回去,我们都回去,不行吗?”
说完,婷婷看着慕容云,又求助似的望着颖梅和潘钰,却看到她们两个只是摇头,明白她们是不赞成自己的想法,眼泪又汩汩的流了下来。
婷婷的话,让慕容云心里更感酸楚;当初婷婷怀了宝宝以后,任凭他苦口婆心的劝说、恳求,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回国,宁愿自己独自在这里抚养孩子;如今,在一起生活了四年,两个人之间,除了爱情,还有浓浓的亲情,彼此都是对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慕容云记起了一句话:“Totheworldyoumaybeoneperson,buttoonepersonyoumaybetheworld。(对于世界而言,你是一个人;但是对于某人,你是他的整个世界。)”不难想象,看到那份调他回国的传真电报,对于颖梅、潘钰和婷婷来说,真的无异于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婷婷,”慕容云温和而又耐心的说:“你想过没有,四年前,我和潘钰、颖梅为什么来这里?”
婷婷无力的点头,“我知道。”
慕容云说:“我爱你们三个,我觉得这没有错;我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的行为顶多会受到社会伦理道德的谴责,却不会受到党纪国法的严惩;可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我是有职务的受组织纪律约束的海关公职人员;当时来澳洲,也是恰好有这么个机会,能让我暂时躲开党纪国法和组织纪律对我这样行为的约束;如果我带你们三个回去,不是等于自投罗网吗?现在,我又被任命为直属海关的关长,党纪国法不会允许我同时拥有你们三个,组织上也肯定不会姑息手软;你虽然一直在国外,可也知道,这些年,国内那些落马的各级贪官,很多都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被牵扯出来,从而才折戟沉沙、身陷囹圄。”